魏胜一边扶住对方,一边挤出一个谄笑,史恭情绪激动,坚持拱手一礼,方才跟着小太监离去。
待他们走后。
刘据看向下首的王衡,“最近朝野会有些动荡,你拿着功劳回来,正好可以往前大跨一步。”
“孤准备让你入大农令府,担任大农令丞,你意下如何?”
王衡沉声应道:“全凭殿下吩咐!”
大农令,改制之后,全权管理朝廷财政赋税,权柄将会比以前更重,以王衡的资历、功劳,担任一个副职正合适。
合适归合适。
但是不是有个问题,现在就给萝卜坑安排人了?原本占据萝卜坑里的人,可没说愿意腾出位置!
搜粟都尉回京后的几日,朝堂上喧嚣依旧,甚至愈演愈烈,终于,在第四日,哭诉、担忧的奏疏飞进了未央宫。
这一次。
不能用雪形容了,质询奏章犹如决堤的洪水,一经起头,就连绵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大有淹没未央宫的意思!
九卿属官都是京官,距离未央宫抬腿就到,上奏比一般的地方大员都方便,大臣们群情激愤,只有一个请求——
“陛下,九卿改不得啊!”
嗯。
效果很不错,皇帝和太子联手放出去的消息,惊出来不少人嘛。
有了奏疏,就有了名字,然后……
别误会。
肯定不是按着名字一个个抄家灭族,都是朝廷大员,岂能如此粗鲁?刘家父子俩是要按图索骥,然后先——
请客,吃饭!
这日,风和日丽,微风徐徐。
未央宫,沧池湖畔。
位于湖中假山之上的凉亭里,皇帝与朝廷三位大佬同坐,大司马大将军卫青,丞相石庆,御史大夫卜式。太尉不置的状况下,这三人,就是朝廷三公!
“前些日子宗正去了丞相府上?”刘彻命人将自己案几上的肉糜赐给石庆,同时随口问道。
“回陛下,是来了。”
“哦,朕有些好奇,丞相跟他们说了什么?”
“老臣提点了几句。”
“唉。”
皇帝一展衣袖,身体往锦榻靠去,“看来丞相说话,他们也听不进去了,简直狗胆包天。”
这句话语气不重,也听不出发怒的意思,品完丞相,皇帝又随口问起另一位:
“朕听说那日也有人去了御史大夫家里,你却连门都没有让他们进,未免太过失礼了吧?”
“呵呵呵。”
御史大夫卜式笑着接道:“陛下,丞相都劝不动的人,臣见不见,又有什么用呢?”
刘彻挑挑眉,点了点头,“御史大夫总能深得我意,朕心甚慰呀。”
“来人,赐酒!”
酒,是正经的宫廷御酒,没有毒。
皇帝夸卜式总能‘深得朕意’,也是实打实的夸赞,并非阴阳怪气的敲打。
纵观卜式的入仕升迁之路,朝廷征战,财政困难,号召天下豪富捐献,无人捐,只有卜式捐。
然后他升官。
移民徙边,国库消耗巨大,豪富无人捐钱助国,卜式捐,然后他再升官。
攻打南越国时,天下数百勋贵全都默不作声,唯独卜式这个靠畜牧业发家的商人、没有打过一场仗的文臣上奏:
“我要跟我儿子一起参军,南下!”
“报效朝廷!”
从后续来看,参军是没有参军的,卜式再一次升官倒是事实……
说他善于投机也好,会揣摩上意也罢,总之,在‘曲意逢迎’这个领域,卜式很有几把刷子。
独领风骚的他,感知到此次九卿改制不对劲之际,大臣们登门的那一天,其实卜式还收了点手。
若非现在已是御史大夫,得留着点脸面,否则,按照以前的路数,那一天卜式怎么也得亲自出面堵门。
然后,再赏众人一句:
“滚!”
不过,即便收着力道,也让皇帝陛下很满意了,瞧瞧,这不就赐酒了?
凉亭下。
等皇帝跟两位重臣谈完了心,一旁默默用膳的大将军才笑着插话道:“也不知太子那边谈的怎样?”
皇帝闻言,视线瞥向不远处的岸边,朝宦者令抬了抬下巴,“派人去听一嘴。”
“是……”
湖畔,岸边草地上。
屏风绕圈,软塌置地,列卿在座。
三公九卿里,三公,皇帝请去了,卿,在太子这儿。
此处之所以不再用‘九卿’描述,因为平常说九卿,泛指朝廷九个主要由卿主导的机构,但此处,得指卿的数量。
而列卿的数量,不止九个。
除了太常、郎中令、太仆、廷尉、大行令、宗正、大农令、少府、卫尉,这九个耳熟能详的外。
左内史、右内史、太子太傅、太子少傅也是卿,不过这些职位要么已经更改,要么无人担任,便不提。
官职变动后依旧是卿、也有人担任的,比如以前的中尉,既,现在的执金吾。
还有。
车骑将军、骠骑将军、将作大匠、大长秋……
诶,你没看错,大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