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卧房。
手心很疼, 膝盖也很痛,全身上下也跟着一处都没有不酸痛的地方,但是这些疼痛对于裴明绘并不算什么,真正叫裴明绘惊惧的,还是裴瑛的雷霆一怒。
以及,那错位的吻。
她痛苦地捂住脸。
哥哥一定是知道温珩长什么样子的,他一定是这样的。
哪里有妹妹会喜欢上与自己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又有那个妹妹会亲吻与自己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不会。
他一定是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了她对他有所企图,她对他居心不良。
所以他才那么生气。
裴瑛那么重礼之人,如此违背道德伦常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若是他真的生气,万一他讨厌自己了怎么办。
裴明绘简直不敢想若是裴瑛厌恶自己该怎么办,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哪里又有颜面在苟活于世呢?
每每想到这里,裴明绘就惊惧痛苦到了极点。
所有隐秘的不为人察觉的情丝若被人堂而皇之的摆出了,这并不异于让裴明绘自戕。
究其根源,就是自己这本就不该出现的违背伦常情感,不仅让自己陷入了泥沼,甚至也可能将自己哥哥也拖入泥沼,永世无法解脱。
她痛苦地流着泪,对自己的卑劣而生生懊悔着。
偌大的卧房只有燎炉冒着细碎火光,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她留着泪,泪晕开了火星的光。
而就在此时,轻而规律的敲门声传来,而后便是那温润柔和的满是关切的声音传来。
“子吟,睡了吗?”
“睡……睡了。”
裴明绘不想让裴瑛看见她这幅为情困扰的模样,赶忙回道。
门外传来一声无奈的轻笑,随后门缓缓推开,裴瑛走了进来。
他脱下了冷硬肃杀的甲胄,换上更为柔和的青色衣衫,袍摆随着他轻而缓的步伐轻轻摇动着,其上竹叶暗纹闪动着银色流光。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整个人也褪去了方才的凌厉冰冷,重新又变回了裴明绘记忆里那总是笑着的温柔哥哥。
正所谓翩翩公子,举世无双。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子吟,可生我的气。”
裴瑛的语调柔和了下来。
原本裴瑛还是想晾裴明绘一天,让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在何处,可是一听守在裴明绘跟前的婢女说小姐正在哭,裴瑛所有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想要不想,立即就来见她。
“哥哥。”裴明绘将眼泪擦去,不想让裴瑛看见自己的这幅模样,同时,她更怕的,若自己看见裴瑛,心中的情绪会再度控制不住,故而扭过身子去。
“我没生哥哥气。”
她的声音闷闷的。
裴瑛再度无奈一笑,缓步走过,坐在了榻上,手指搭在她的挨打的左手上,将她虚攥着的左手抚平,指尖轻轻划过她红肿的掌心,激起一阵酥麻,沿着经脉到了大脑里,荡起一片又一片沦涟。
“可还疼?”裴瑛轻声问道。
“不疼。”裴明绘的声音哽咽着。
“真的?”
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裹着几分笑意。
“真的。”裴明绘原本压下去的难过再度翻涌起来。
裴瑛的笑容无奈却又宠溺,从怀里取出伤药膏来,用指尖取了伤药膏,而后将其均匀涂抹在裴明绘的伤口上。
微凉的感觉顿时压过伤处火辣辣的疼痛。
“温珩绝非良配。”他的语气平缓,并无责怪之意,只是平静地与自己的妹妹叙述着利弊,“他居心叵测,给不了你想要的,只会将你拖入深渊。”
裴明绘的肩膀颤抖着。
他居心叵测,她又何尝不是呢。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可是能给她想要的人,却是那永远不可能的人。
“哥哥……”
愧疚,痛苦与自责多种纷杂交织汇聚在一起,欲望与理智明暗对峙,几乎将她生生分裂成两半。
一半是十数年如一日爱着他,想要将他纳入怀中的自己,一半又是痛恨怀有如此违背伦常的欲望的自己,辜负了他的毫无杂念的真挚的爱。
“哥哥,对不起。”裴明绘的心无比挣扎无比痛苦,她艰难地回过头来,泪流满面,泪光闪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