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实实说:“数量不多,没舍得吃。”
“很贵呀?”
高云桐一向被她嘲笑穷酸惯了的,也没在意她的戏谑之意:“有点贵,但还吃得起。要不你亲自尝尝?看看喜欢哪个?你要喜欢的,就放开了吃,吃完了我再尽力给你买。”
凤栖拈起一枚樱桃煎,放到他唇边:“不行,我万一吃到喉咙口又倒胃呢?还是你先替我尝尝。”
他这才勉为其难含住了樱桃煎,品了品说:“很好吃啊,甜蜜蜜的。”
“我尝尝。”凤栖说。
但拒绝了他拈起放在她嘴边的樱桃蜜饯,而是嘟起唇贴到他的唇边。
原来是要撒这样的娇。
高云桐不由笑了,自然必须得满足她的心愿。
她说:“这个味道还行,但有点齁。”
挨个儿吃到紫苏梅的时候,她才满意了:“这个好,酸甜微咸,一点不涩嘴,还开胃。”居然一连吃了好几个,而且吃完就喊:“今儿晚饭没胃口吃,怎么这会子突然饿得慌了?”
喜得高云桐立刻叫侍女备办饭菜,让她能吃多少吃多少。
而他在一旁用没有气味的她的螺黛笔在花笺上一边念叨一边记录:“多多买紫苏梅、白梅、李子旋和杏皮煎……咦,好像喜欢的都是酸口的?我老家的婶子嫂子常说‘酸儿辣女’,莫非你怀了个皮小子?”
凤栖不肯承认,噘着嘴说:“我也想吃辣的呀!特别特别想吃你在官道上给我尝过的韵姜糖呢。”
“那个只有京师一家蜜煎铺子做得好,甜辣平衡得好。”
“我现在就想吃!你带我一起去京师吧,早一日吃到也好的。”
高云桐当然犹豫了,考虑着怎么劝她合适。
结果凤栖自己“噗嗤”一笑:“逗你的,现在去,嫌累赘了吧?别摇头了,知道你装的。那你记得打下京师,要给我买多多的韵姜糖。”
“行!”
凤栖又说:“你也不要推迟出发的日子了再推迟,也总有离别的一天。”
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似有泪光,但又分明是在笑:“咱们两个吧,总是聚少离多。但为了国家,这是没有法子的事,也是道义应当的事,你只管去,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打仗……会有风险。”
凤栖笑道:“能打胜了回来团聚最好,打不胜我会把你老高家的孩子养大,若是不幸覆巢,我和孩子就到地下追随你你看,这么着都有路可走,怕什么呢?”
她拿出一件密密缝制的冬衣,递到他面前:“试试。”
白纻冬衣里絮了厚厚的丝绵,腋下、肘弯却又很薄,活动自如、结实细密,内襟还绣了一个鲜红的篆书“凤”字,掩襟之后正好贴在他心脏的位置。
她为他紧了紧衣带,絮絮叨叨说:“要时时记得我。”
“嗯!”
“要时时记得自己的安全。”
“嗯!”
“还要时时记得,我和我们的孩子在等你胜利归来。万事小心,三思而行。”
“嗯!!”
她抱住穿厚丝绵冬衣的他。
在生着火盆的屋子里,他暖得发烫,很快回抱住了她。
两个人呼吸相闻,而后唇齿相依。
“亭卿……”他在她耳边低沉地说,“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
凤栖在他颈侧笑道:“不,我该感激你。”
“为什么?”
她仰头戳了戳他的月牙形酒窝:“因为我在第一次回京的时候,讨厌这个世界,讨厌每一个人,但看到鼻青脸肿的你在笑,笑得那么散漫,那么洒脱,那么无所畏惧,也那么……好看,我就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也许也没有姐姐说得那么糟糕,我还是要试一试。”
第 304 章
温凌大军压境, 而后并州新君所派遣的大军也有虎视之意。
凤震终于彻底绝望,听从了章谊的意见,打算先潜逃出都城, 而后命章谊在汴梁善后, 迎接温凌的“友军”进驻,而万不能让他侄子凤杞摘了果子。
皇帝出逃是秘密的,但宫眷和近臣出逃的消息还是纸里包不住火, 渐渐传播开。
汴梁城陷入了恐慌中, 百姓和小官员们纷纷打听是不是靺鞨又要再次攻入汴梁渡河的消息已经传来,上次汴京被破的惨况还未恢复, 现在皇帝再一出逃, 群龙无首,可怎么好!
倒是章谊坐镇枢密院,气定神闲对前来打听消息的官员呵斥:“瞎猜什么!再说,靺鞨人又不是妖怪,你乖乖地听话、不动,他又不会来吃你。走一步看一步嘛!”
“要是靺鞨冀王和并州那位派的兵都到汴梁城下了呢?”
章谊笑得智珠在握一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个道理你不懂?可不是天大的好事了?”
来人虽不太明白这怎么是好事,但又毫无办法。只能把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任凭绝望的情绪在汴梁弥漫。
汴梁城外,温凌所领的靺鞨军和高云桐所领的并州军有了第一次交接之战。
前锋所谓靺鞨军, 实则是抓来的汉人壮丁,被驱赶为最前方送死的签军。密密麻麻的人群,拿着削尖的长竹竿权做兵器, 每隔几排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