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湖边戏曲(1 / 3)

林熙放下茶盏,从袖中拿出那方血帕,递予殿下。

“这是今日我在城郊收到的,请殿下看看。”

成煦接过帕子。

他没有看,闲置在案上。

面上波澜不惊,但看向那方血帕的眼里,藏了几分嫌恶。

“殿下为何不看?”

事关五万江北流民,难道他一点都不在意黎明百姓吗?

那他和昔年的林拱又有什么差别。

成煦一眼就看懂了她眼里的质问。

不发一言,起身离开了正堂,而那方血帕仍旧丢在案上,白底红字的一团。

老太师仍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王妃,这件事殿下早已知晓。”

“在您来之前,殿下已下旨,命大理寺少卿江怀璟为钦差,即日下江北彻查,还授了王命旗牌,许他先斩后奏。”

“殿下这是在重用江大人,也是在给众多寒门子弟一分希望。”

“殿下刚才怎么不说。”

老太师引着王妃往用膳的饭厅走,“或许是殿下不想王妃卷入朝堂纷争。”

林熙暗道不好,得罪人了。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把他和林拱相提并论,恐怕要闹翻天去。

晚膳过后,老太师把两人往自家花园一放,自个儿就牵着夫人和小孙女的手,往后院溜达消食去了。

林熙看着蹦蹦哒哒走远的小姑娘,有感而发,“人为什么要长大呢。”

成煦沉沉的眸色落在她身上,声音冷的像地窖里的陈年老冰。

“你觉得现在不好吗?”

夜凉如水,天上无星,只有一弯孤月悬于天际。

缓缓的夜风拂过,茉莉香味萦绕鼻间,这种熟悉的味道很容易让她回想起山水庵的小院。

下午在马车回望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所有的过去。

颠沛流离的流民生活,江南山水庵里陪她长大的少年,他们都站在那里,站在远处。

而她走不过去,她只能独自离开。

就是那个瞬间,她好像突然看清楚了命运的模样。

从她被掳到林府的那一天起,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这么多年,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做着回家的美梦。

所以那时,才会控制不住地想要流泪吧。

“从前很好,现在也很好,或许就是因为都太好了,”林熙淡淡地笑着,“才会觉得有点难过。”

静了半晌。

她抬头看向成煦的眼睛,眼眸中闪烁着真挚的情感,认认真真道:“殿下,我很难过。”

成煦的一颗心连带着四肢五脏都是麻的,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是因为流民,还是为别的什么人。”

林熙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真实而有力的心跳。

“为我自己吧。”

“就好似这庭院里的桃树,就算它年年开放,也终归不是当年的那一朵了。”

成煦低下头去看林熙的眼睛。

如果这双眼睛在流泪,他想,他是不是应该放手。

但林熙的眼眸干净而明亮,只是有几分疲惫,眼尾微微耷拉着。

他松了一口气,“桃花年年都会开,何必执着于当年那一朵。”

林熙的眼里落下一层月华,嘴角微微弯起,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处。

在我顿悟的那一刻,好像整个人被活生生剥下一层皮,我带着鲜血淋漓的一颗心,跟他说,殿下,我很难过。

但我知道,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感同身受。

即使是万人之上的殿下,也不行。

过了半晌,她吞咽下所有情绪。

“今天出宫一趟,真的是非常累。”林熙道,“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那以后不要总想着出宫,心思放在读书写字上,你的功课已经荒废很久了。”

“殿下,你这样说话,是不会有姑娘会喜欢你的。”

“那我应该说什么?”

“当然是要投其所好。”

“那你喜欢什么?”

“懒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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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璟下江北的日子定在七月初三,是个阴雨天。

林熙没有去相送,只是懒懒地在殿内睡觉。

巽雅几日不见她,恰好今日找了来,一把将她从床榻上拽起来。

“听闻教坊司新进了个戏班子,一水儿的水磨腔,比一般的昆腔要细腻许多。”

“赶紧让侍女给你梳洗,那边听曲的轩馆我都打点好了。”

林熙单手支颐坐在梳妆台前,懒懒地吹着玉钗上的振翅蝴蝶,“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玄明大师呢?”

“他说江大人今日下江北,他须得去送一送,”说道这,她想起了城郊当日的情形,但碍于侍女在侧,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拉拉杂杂地说些别的。

“听说李神医也跟着江大人一块走了,他俩什么时候有交情了?”

“江北流民遍野,又值夏日天气闷热,恐会有疫情,”林熙道,“李姑娘是悬壶济世的大医,有她同去是江北百姓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