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消遣娱乐的场所很多,最热闹还是岚屿。它像镶嵌在瓯江上的一颗夜明珠,东临市区繁华商业中心,背靠天然湿地公园,由跨江大桥链接贯通。岛上除了环岛景观廊道,还坐落着大小几十家餐厅酒吧,热闹的、安静的、有现场乐队驻唱的,满足各类消遣需求。
徐时行第一次来,位置是沈砚初以赔罪名义订的,但他迟到超过半小时了。
这是一家专售精酿啤酒的清吧,徐时行在二楼露天散台慢悠悠喝了半瓶,终于把人等来。
沈砚初落座等不及开酒,抄起桌面上的半瓶一口气饮尽,喝完才拧着眉骂了句:“靠,真他妈苦,还一股焦味。”
徐时行忍不住怼他:“嫌苦你还喝完。”
他俩是大学室友,准确说大一上学期加下学期一个月,直到沈砚初下定决心退学,重新高考投身来钱更快的金融行业。即便相处时间不长,但关系却比别人更亲近,工作后经常凑年假一起滑雪潜水。
“口渴。”沈砚初叫来侍应生另外点了一打酒,而后习惯性掏出烟盒,咬了一支在嘴里反应过来,“忘了你烦这个味儿。”
“没事,你抽你的。”徐时行说。
“算了。”沈砚初把烟塞了回去,“帮我搞张校庆邀请函。”
徐时行休假前就知道校庆这事儿,并不打算参加,正犯愁又用值班的借口会不会太敷衍,眼前这位半途退学的倒上赶着,原因只有一种。
他问:“有医疗项目需要搭线?”
沈砚初点了下头,毫不避讳地坦白:“有投资人在接触,工作得做到前面,先混个脸熟准没错。早知道当年就不退学了。”
“当年不退学你就不用接触投资人,也不会有今天这个需求。”
“……还真是,加班加多了果然影响智商。”
两人相视一笑,徐时行答应下来,“行,知道了。”
“谢了。”沈砚初开了两瓶新叫的酒,递过去一瓶,“你去么?”
也就是随口一说,他知道徐时行不喜欢应酬,这种场合能不去则不去。
果然他摇了摇头。
沈砚初拿起酒瓶跟徐时行的碰了碰,抛出新话题:“直升机滑雪怎么样,是不是很刺激?”
十点过,隔岸商业街区的灯渐熄,岛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远处乐队一曲结束,鼓点声夹杂着欢呼,随风隐约传来。
徐时行握着瓶酒,迎风灌下一大口,“还行,小遇应该会喜欢。如果你们年假想去,我把中介推给你。”
“好端端的扯他做什么。”沈砚初失笑,“说你呢,有没有趁我不在来点不一样的体验?”
问者无心,听者心怀鬼胎,低头默默喝酒。
沈砚初自以为懂了,拉长了音:“你啊,别把日子过成苦行僧似得行不。”他将手臂搭在身侧空位的椅背上,“一辈子还长,还真就这么孤家寡人下去啊。你得多出来社交,多接触年轻身体。”
徐时行:“……”。
虽说海市冬季罕见有零下的温度,夜风一吹还是冷的,难怪二楼只有他们一桌。他拢了拢大衣领口,生硬岔开话题:“别说我了,说说你。”
话音刚落,桌面上属于沈砚初的手机嗡嗡震动。他瞥到一眼屏幕就犯头疼,难得晚上出来一趟想清静清静,毫不犹豫挂断,回了个在忙过去,“也别说我了,我更没什么可说,命比刚才那瓶酒还苦。金融圈里找不出跟我一样身子清清白白的人了。”
徐时行笑得不行,将刚才他那句话原封不动丢回去:“别把自己过成苦行僧行不。”
“我们算是苦到一起去了。”沈砚初自嘲地笑,三十岁正盛年,有事业不缺钱,身材相貌不必说,各项功能也没毛病,却被个小崽子束缚住。究竟什么时候开始,生活从夜夜笙歌变成清汤寡水,他自己都说不上来,仿佛温水煮青蛙般自然而然。
“寄宿学校不是一个月只回来一次么?”徐时行顺着话问。
沈砚初低头回信息,一行字还没输完,对方又连发两条进来,“啊?你说什么?”
“我说,小遇是不是在念寄宿学校。”
“别提了,以为上了寄宿学校我就能撒手解放。”沈砚初无力看他一眼,继续低头编辑短信,边打字边吐槽:“小兔崽子开学两个月脚骨折一次,手脱臼一次,愣是没住几天宿舍。”
徐时行用玩笑语气点他,“这么巧?不会故意的吧。”
但显然当局者迷,沈砚初头也不抬地摆摆手,“不可能,脚踝红肿得厉害。再说他也没这个心眼,就是皮。”
徐时行心领神会,不再多说,“回吧,下次再约。”
“回什么回,这才几点。”沈砚初终于舍得放下手机抬起头,“你难得不值夜班又能喝酒,下次约得到猴年马月。”
“这季节喝啤酒怪冰的。”徐时行双手插进口袋,“把酒存了等天气暖和再来吧。”
沈砚初的心早跟着信息飘回家了,眼下台阶搭好了没理由不顺着下,“那行,刚好小东西说伤口疼,我回去看看。”
两人存了酒,一起下楼走出酒吧,一个等网约车,一个等代驾。
沈砚初良心过意不去,上次放人鸽子,这次主动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