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3)

“旭安,我告诉你,没这么消遣老娘还全身而退的好事!”

一位女子声音高昂尖锐,顺手拿了花几上剔透的青瓷花瓶往地上摔。

“啪!”

青瓷碎了一地,打碎了棉华铺蒸蒸日上的假象,落得满地狼藉。

女子盘得整齐精致的凌云髻凌乱了三分,面带怒意,连指尖岱赭的蔻丹色都因着怒意鲜艳了两分。

“怎么了?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棉华铺的徐姑娘吗?”

棉华铺的客人们听着她的话纷纷聚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询问着。

徐蕴双手环抱着立在铺子中央,身材高挑得叫人无法忽视。

一袭火红的齐胸襦裙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她落落大方,出口语调铿锵有力,将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吸引过去。

徐蕴知晓围上来的客人都是看热闹的,并未多说,环视一圈,轻嗤了一声,仰起头扬声道:“大家都看好了!”

“这棉华铺的东家旭安为了一己私利不顾他人,擅自降了价,还临时反悔了说好的工钱!”

这一话,可叫人惊诧无比!

要知道,棉华铺这些日子都红火,铺子里的姑娘们都洋溢着笑容,丝毫没有任何破绽。

谁能想到还有这一遭?

徐蕴是个有气性的,惹了别人也就罢了,哄一哄便好。可若是惹到了她,那便要将局搅了个浑浊的!

“什么啊?我当旭安姑娘是发善心,竟还克扣了铺里姑娘们的工钱?”

“啧啧,当真恶人行径,徐姑娘为她尽心尽力,听说啊,铺子里的时兴花纹都是徐姑娘一笔一笔画出个纹样来的!”

“没有徐姑娘哪有棉华铺的今天啊!”

可话是这般说,大家却也都知晓棉华铺是因着烟裁坊近日风头极胜才有此行径。

只是这左右都是她们得利,墙倒众人推,顺着话说罢了。

却没想到,这句话成了压倒旭安的最后一根稻草。

“嘭!”

话音未落,从里屋走出一位眼神凶狠、发髻凌乱的女子。

她脸颊气得涨红,指甲几乎要嵌入皮肉里去,尖叫怒吼地打断她的话,“徐!蕴!”

她见着铺子内这般多人的目光聚焦到她身上,又耷拉下眼皮故作可怜模样,哭得梨花带雨,

“我自认有我棉华铺在的一天,就有你一口饭吃!你怎能这般折辱我?莫不是和对街烟裁坊串通好了要毁我名声!”

“我毁你名声?”许蕴听了不可思议,“你不要脸皮的?你干的腌臜事抖落出来我都嫌丢人!”

“老娘也是当初你好说歹说请来的,自认对你尽心尽力,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如今你倒打一耙说我毁你名声,当真是人面兽心!”

旭安被她噎得说不出话,百口莫辩,却仍低垂着眉眼哭着,“你这般说我,是要我的命吗!”

徐蕴气笑了,“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讨个说法。”

旭安却不领情,一味哭道:“讨什么说法?有什么说法好讨!你和烟裁坊蛇鼠一窝,要倒了这棉华铺,要我命来的!”

旭安说着,竟真的心起愤怼,自怜起来!

她心中委屈更加真实,一股怒气涌上心头——这些时日她吃不好睡不好,都是因着烟裁坊!

烟裁坊抢她生意,她才降价了去,如今闹得心神不宁,连铺子都只能堪堪维持,连徐蕴都倒戈了!

她明明已经给烟裁坊台阶下了,来服个软,认个错便是,怎的这般倔,不给人留脸面!

徐蕴敛了笑容,定定地看着她,“蛇鼠一窝?”

她这些年兢兢业业为着棉华铺费劲了心思,旭安不依不饶地想要出新纹样时,是她熬了多少个日日夜夜!

如今旭安为了将自己摘出去,竟说自己和她想要铲灭的烟裁坊“蛇鼠一窝”?

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她心中一股无名火往上窜,“既然如此,我不去烟裁坊还当真对不起你了!”

她怒极,说罢扭头就走,朝着对街门可罗雀的烟裁坊走去。

烟裁坊如今空空落落的。分明没有什么客人,里面的姑娘们却不知在忙着捣鼓什么,有条不紊地上着料子,无一看向这边。

身后是无数或看热闹或玩味的眼神,直直打在她的后脑勺。叫她进退两难,不能再回头。

走到一半,徐蕴有些后悔。

烟裁坊那火热的生意是因着棉华铺才落得如此地步,又怎会要棉华铺的人?

可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的道理……

看来,她要落得个丢脸的地步了。

她闭了闭眼,认命地继续往前去。

徐蕴紧绷着身子,面对着烟裁坊的神色紧张,紧紧抿着唇,太阳穴突突地跳。

却在见到烟裁坊里走出个端庄大气的姑娘时,松了一口气。

那姑娘用一张淡黄色面纱半遮着面容,露出的一双眼平和温柔。

她笑眼看着徐蕴,并未阻拦,站在烟裁坊正前方的模样,瞧着架势好似与棉华铺对峙似的。

像迎接徐蕴的到来。

徐蕴眼神微动。再走近时,那姑娘周身的清香扑鼻而来,平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