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万海独山岛几百海里外的海面上,一艘双层雕花游舫缓缓驶过。船头立有飞檐翘角,浮翠流丹,显得富丽堂皇。
游舫里的舱房内铺着不菲的楠木地板,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在拷打一个秃头男人。
横肉男喷出一口浊气:“还没找来钱?”
秃头男跪在地上,赫然正是曾打劫过月灼的那个毛贼:“您再多宽限几天吧,我一定还上。”他大腿绷着厚厚的绷布,跪着也剧痛无比。
横肉男眯起眼:“我听说你今天出门找钱去了,怎么了,没劫到?还是藏私了?”
“小的不敢藏私啊!是真没劫到啊!”秃头男大叫,“我欠温爷三十两金子,不是笔小数目,劫道寻常船家他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不知要到猴年马月。于是我想着去劫清定棱镜,有了那玩意,那不是天下宝藏任我探么,最少也能当得三十两金子了。没想到万海学城那群小女仔挺扎手。还把我腿扎坏了。”
“废物。”横肉男一巴掌扇过去,“我们极乐游舫又不是做慈善的。给了你机会,既然你不中用,那便按老规矩吧。”
“不要!霍爷!求求你!再给我三天时间!”秃头男咯血吐出两粒牙齿,双手仍紧抱横肉男大腿,跪地哐哐磕头。
“三十两金子,抵一只肾、一片肝、一截肠子。”被称为霍爷的横肉男翻看账本,算完帐后弹弹手指,“动手吧。”
一众打手听了他的话,将秃头男拖向刑堂。
横肉男不再理会身后的惨叫,思索起另一件事来:“咱们是不是还缺两个舞姬?”
“是啊。”旁边一个手下回道,“现在的舞姬越来越不经事了,随便一点动静就死了。咱们招人的速度实在赶不上她们死掉的速度。”
“我说真的,她们吃得太少了,骨头变得又轻又脆,随随便便一摔就骨折,年纪轻轻的骨头比老年人还脆。上次那个就是骨折扎进肺里死了。上上次那个是心衰死了。”另一个手下掰着指头细数。
横肉男下令:“这次多招点身子壮实的,起码能活个两三年的。”
手下有些为难:“温爷定下的规矩,舞姬每日早中晚要上称三次,敢多重半斤便要打骂罚跪,每日还要拿尺子量腰围,粗了一丁点便要饿上三天三夜。”
“再说了,哪个老爷会喜欢壮得像猪的女人啊,嘻嘻。”另一个手下挤眉弄眼道。
横肉男一巴掌扇过去:“我让你找你就去找!哪这么多废话。”
“是是是。”手下连忙喏喏。
门外响起脚步声,有手下来报:“霍爷,温爷说找您。”
横肉男闻言连忙起身:“我马上去。”
横肉男姓霍名鹏飞,是极乐游舫的一名管事。而手下嘴里的“温爷”则是霍鹏飞的顶头老板,姓温单名一个诸字。据说他家财万贯,极乐游舫也不过是他手底众多生意之一。
霍鹏飞快步走向游舫最顶端的厢房,那里正是温诸的专属客房。
房间里,一个光头圆脸男正在查看账本,见到霍鹏飞,他不耐烦地道:“有探子看到,今天有两艘陌生的船进了万海学城。不是她们学城自己的船,也不是木兰港口的船。”
“今天?这不年不节的,她们的英灵祭也还有半个月吧。怎么今天会进船?”霍鹏飞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木兰港的船,也不是南边来的船——南边是咱们的地盘,从南边来我们肯定知道。难道是从北边来的船?”
“我猜,观物院那个宰父嫃,她们可能真做成了什么事。”温诸手叩桌面,声线阴沉,“这七天里,你给我全天盯着万海学城,船如果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霍鹏飞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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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膳,月灼月夕与刘兴盛道别,各自去忙各自的。
“月夕你帮我看看我精气神现在多少。”月灼和月夕并排走在路上,月灼突然跳到月夕面前道。
“你还是自己看吧,看得真切些。”月夕重新拿出水晶棱镜,在手中捂了片刻,随后递给月灼。
阳光穿过棱镜,在月灼前方折射出一个幻影,那幻影如同寻常镜子映出的镜像一般,和月灼高矮胖瘦一模一样,没有显现出被寄生的痕迹。
“精七,气八十八,神九百。”月灼紧紧盯着幻影上方的几个数字,“八十八啦?最近没白努力。看样子有希望在出师大考之前,把元气提到九十。”
月夕浅浅一笑,她自身是个推崇无为、顺应之人,但她实在很喜欢月灼身上这种蓬勃的好胜心。
“我待会儿去上宰父嫃大学士的病方课,你回寝楼的话帮我把这些草药课的书册带回去。”月夕说道。
月灼揽住她的肩:“我和你一起去。”
“咦?”月夕惊讶道。
宰父嫃大学士的病方课是出了名的晦涩难懂,月灼之前去过两次全都呼呼大睡,后来五年都没再去过。
这次怎么突然想要去?
月灼挺起胸脯:“我要考病方课的出师大考。”
月夕虽然惯来喜欢月灼的自信,但此刻也不由疑惑她究竟哪来这么多盲目自信:“你都没学过,怎么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