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就是一个时辰,居然还不回来,再晚些月亮都升上来了。
泛月百无聊赖的拨弄着算盘,在心里考虑要不要给这小家伙定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扣薪水。
想来想去心说算了,孩子还小,爱玩是天性,让她出去玩玩也没什么。
正想着,大门突然被吹开,有几位客人循声望去,发现只是风在作祟,以为自己多想了,就继续埋头吃饭去了。
泛月细眉微皱,她放下算盘朝大门走去,左右两边都看了一眼,确认没事后便把门关上了。
虽然没事,但她心里总不踏实,上楼回了自己的房间,朝窗外的池塘里随手扔下一根白色凤翎。
凤翎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旋,然后悠悠的沉入塘底。池塘跳出一尾红色鲤鱼,鲤鱼在空中翻了个身,又钻到池塘里了。
落日收回它最后一束光线,夜幕降临,店里本来就没几个人,客人纷纷回房休息后就更显清冷,一楼只剩一个快把算盘珠子拨秃噜皮的泛月。
算珠碰撞的声音有规律的在屋内回响,不知响了第几次后,谢松意他们终于回来了,小兔妖也化了人形跟过来。
泛月去后厨拿吃的,一回来就发现三人齐刷刷的坐在一个刚擦干净的桌子上等饭。
“你们还挺自觉。”泛月把食物端上来,又摆好碗筷,颇为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小兔妖不顾形象的往桌上一趴,香喷喷的饭都救不了精神萎靡的她,说话都半死不活的:“别提了,累死了。”
泛月挑眉:“你们干什么了?”
“我单独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只半成精的傻雕,逮着我就是哐哐一顿咬,非得给我叼走吃了才甘心。得亏我身手敏捷,每次都只是被它咬去一撮毛。”
“但是我跑着跑着跑迷路了,边躲边给谢公子和林少侠传音,等他们把我救下我们才回来。”
“这瘴山哪来的雕,你不会看错了吧?”
小兔妖化成兔子站在桌上,低下脑袋用前爪指了指自己那个毛都不全左秃一块、右秃一块的脑袋瓜,愤恨的说:“你看它干的好事,我能看错吗!”
泛月没忍住,笑出声来,温暖的大手盖在小兔妖头顶轻轻揉了几下以示安慰,另一只手则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青色瓷瓶扔给谢松意。
“一天一颗,三天就恢复了。狼妖不是跟着你们一起过来的么,怎么不见他人影?”
谢松意咽下口中的食物,回道:“我让他去办事了,顺便放生。”
“放生谁?”
“一条未被千足练成毒兽的小蛇,我让狼妖办完事就把它放了。”
泛月听到“毒兽”二字,登时皱起眉头,谢松意放下筷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低声道:“借一步说话。”
泛月叹气,只得随他。
二人刚来到池塘边上,泛月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没被练成毒兽?”
谢松意目光扫过闪着粼粼月光的池塘,他默然片刻,终于肯开口了。
“千足和烟帐山的人勾结,他把一些未开智的动物练成毒兽,还指使其手下害人,甚至把阿玉和烟帐山的镇宗毒兽融为一体,林鹤眠中毒也是因为他。那条蛇若是被炼化,只会和阿玉一个下场。”
泛月愣在原地,她惊愕盯着谢松意,将他的话逐字逐句消化,片刻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阿玉死了?而你,是因为遇到他的手下害人,才决定来杀他的?”
泛月希望谢松意矢口否认,她更希望谢松意刚才的话从未说出口,甚至他口中那些事根本就不存在。
可是没有。
谢松意微微点头,脸上有一丝淡然与悲伤。泛月明白,这种淡然是习惯驱使。
谢松意习惯了生离死别和亲手终结同类的生命,他不会为之触动。但他却依旧会为那些被害的人和阿玉感到悲伤,这是他的性格导致的。
甚至这一丝悲伤也是为了千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