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曳看着那人影越走越近,心头的寒意一点点涌上来。
镜中的人影逐渐显现,轮廓清晰起来。她越看越觉得熟悉,想转头去查看,但身体却僵硬得像被定住了一般,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仿佛那铜镜真的施了什么古怪的咒术,将她整个人牢牢困在原地。
那人影一步步逼近,很快走到堂屋门口。就在此时——
“咚!”一声巨响。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惨叫:“啊啊啊!阿月,别打了,是我啊!”
李长曳猛然回过神,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立刻起身冲出堂屋查看。
月光下的院子里一片混乱。只见赵霆正蜷缩成一团,双手抱着头,而阿月站在一旁,怒气冲冲地抡着拳头,嘴里骂道:“大半夜装神弄鬼!你是想吓死人吗!”说着,还不忘补了两拳。
赵霆勉强抬起头,一脸委屈,声音里透着不服气:“明明是你们奇奇怪怪好吧!不走大门,翻什么墙!我们还以为是什么毛贼呢!”
李长曳眉头一挑,抓住了关键:“我们?”
她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戏台方向悠悠传来:“还有我。”
李长曳下意识望向院子,只见戏台的帷幕被一双修长的手掀开,帘子后,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悠然走了出来。
是陶勉!
他嘴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李典史,这深更半夜的,你们这是破案呢,还是排一出闹鬼戏给我看?”
仅仅一段时日天未见,李长曳却觉得似乎已经过了许久。她定了定神,随即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勉闻言,眼神直直地停留在李长曳身上:“我还正想问你们呢。我来此地是为了查案,那你们呢?万年县现在连刘家庄的事都要管了?”
话音刚落,阿月便抢先一步说道:“我们是为了帮三皇子查案!”
李长曳心里一紧,刚想伸手阻止,阿月却已经一五一十地将前因后果全都倒了出来,连细枝末节都不带漏下的。
李长曳心中默默叹气:三皇子,这可不是我主动说的,是阿月自己嘴快,你要是觉得不该让人知道,可别算在我头上。再说了,阿月也没立过什么保密的军令状,这可别怪我们。
她正想着如何补救,余光瞥见陶勉的脸色从晴到阴,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收敛。
李长曳暗道不妙,连忙开口转移话题,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那你们又是来查什么案子的?”
陶勉低头理了理袖口,抬眼看向她:“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三个月前,多名官员无故死亡,其中第一个出事的,就是刘家庄出身的孙巡检。”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既然涉及到官员死亡,这案子便直接交到了刑部,我自然也就被派过来处理。”
赵霆站在一旁插话道:“可不!我家大人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整日为这案子奔波,连觉都没睡好。”
陶勉眼神瞥了赵霆一眼,似有无奈,接着说道:“据我们查到的线索,孙巡检生前最后一次到过的地方,便是这刘家庄。”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目光扫向李长曳:“怎么,你们也发现了什么线索?”
李长曳没有立刻答话,低头琢磨起来。五具人骨的发现,余先生看到官服就发狂,而几乎同一时间几位官员出事。这些线索看似和刘家庄的案子无关,却隐隐透着某种联系。
阿月忍不住低声嘟囔:“这刘家庄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发生在这儿。”
“陶大人,”李长曳沉声问道,“孙巡检事发前最后来过刘家庄,他是否提过来此的原因?接触过什么人,或者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陶勉目光微动,缓缓说道:“据他的下人说,他是来处理私事的,具体内容没人知道。但奇怪的是,回家后他变得疑神疑鬼,时不时地喃喃自语,直到那晚突然自尽。”
李长曳听罢,目光更加深沉:“疑神疑鬼,这些症状,倒是和余先生有些相似。”
她眉头微皱,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快步走回屋内,目光在堂屋内来回扫了一圈。她停住脚步,转身问道:“你们到这刘家庄时,村里的老人是不是对这大宅讳莫如深?”
陶勉站在一旁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们初到时,村里的老人只说这里不干净,让我们别乱走。无论怎么问,都推说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提到这座宅子的时候,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似的。”
“那可不是像,是确实见了。”李长曳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这些村民闭口不言,是因为他们认为,这宅子闹鬼。”
“闹鬼?”赵霆忍不住插嘴,一脸狐疑,“李典史,你不会是也信这个吧?”
李长曳抬起手,指向那面铜镜,声音平静却凌厉:“余先生疯了,是因为他看到了这面铜镜。而就在刚才,我也在这镜子里看到了鬼影。”
话音一落,屋内顿时一片寂静。阿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人影?那肯不是赵霆吗?刚才他一直在这里晃来晃去。”
李长曳摇了摇头,语气冷静中带着一丝让人发寒的意味,她望向赵霆,“是你,也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