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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也暗了几分。
阿月却仍有疑问,皱眉道:“只是,那些白骨,为何偏偏在此时出现?”
她接着补充道:“还有,三殿下府上的余先生,按理说他十几年前并未牵扯到这些事情,他又为何会疯?”
她话音未落,院子里忽然一静。
李长曳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沉默片刻。
是啊,这件事,未免太过巧合。
过了片刻,徐暮终于打破沉默。他的语气不似往常那般散漫,反倒透着几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可能,不是疯了。”
他顿了一下,语气极轻,却字字清晰:“或许,他是害怕了。”
听到这里,春云侧目望向三皇子,一脸害怕他乱讲话的表情。
李长曳摆手示意阿月几人先出去。阿月虽有疑惑,但还是听从她的示意,先行退下。
而李长曳正准备转身离开,耳边却忽然传来徐暮的声音——
“李大人,留下。”
这称呼一出口,李长曳的脚步顿了顿。
徐暮竟然称她“李大人”?
她偏头看了他一眼,徐暮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少有的严肃。
李长曳原本不想掺和太深,毕竟这事儿一看就异常麻烦。她看了一眼陶勉,对方微微点了一下头。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李长曳随手把堂屋的门带上,将外界的嘈杂声隔绝开来。
徐暮这才缓缓开口:“想必李大人,已经知晓了。”
李长曳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作声。
徐暮也不急,顿了顿,继续道:“我原本派余先生此行,是去为孟丞相打点一二。”
他说到这里,目光微沉,低声道:“可自那时起,一路上便怪事不断,尤其像是……”
他顿了一下,眼神深沉得像是压着什么未曾言明的真相:“渡魂堂。”
李长曳的眼神微微一亮。
徐暮却没停下,他目光微微一沉,脑海中浮现出方才那女孩的眼神。
他收回思绪,语气微微低沉:“最近,我派人护送孟丞相回乡,才察觉到不对劲。”
他眉宇微敛:“回乡的途中,追杀不断,接连有人埋伏拦截。若不是我提前安排好人手,只怕此刻孟丞相一族——”
他微微停顿了一瞬,目光透出一丝冷意:“恐怕就要步姚丞相的后尘了。”
被追杀,被沿路的官员踩低,被生生耗尽退路。
“我并不是说孟丞相做错了什么。”徐暮继续道,语气缓了些许,却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压迫感,“但我总觉得,这件事里,有一只手,在推着我们往前走。”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几人,低声道:“余先生,或许是在这里,看到了刘家、姚家的事,才会突然疯了。”
“他看到的,未必是镜中的鬼影,许是透过这些事情,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此时,陶勉转向徐暮,缓缓开口:“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前日我们在渡口探查时,看到的,不仅仅是渡魂堂的人。”
他抬眼望向徐暮,似乎在等待对方的反应。
“和渡魂堂一同行动的,还有——禁军。”
徐暮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瞬,半晌,他却什么都没说。
片刻后,他才低低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也是不怕你们笑话,我这皇子当得……宫里的事,向来没多少人愿意告诉我。”
可很快,他抬起头,目光灼灼,透着一丝少见的坚定:“可不管怎样,该保护的官员,我也会护着;该查的案子,我也不会放手。”
他微微一顿,声音微沉:“我不会让刘家小姐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李长曳转头望向院中的戏台,昏黄的灯火映在那一排排静默的影人上,似乎还带着某种未曾散去的执念。
她终于明白了,明白了方才那小哑巴为何说出那句话。
如果当年,有人像三皇子这样站出来,刘家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她当时在场,至少,至少,也能救回一个人吧。
李长曳握紧佩剑,心底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