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已经死去的邵七,还活着。
和裴朗抢琴韵,被裴朗揍过的邵七,还活着。
现在,裴朗落到了邵七的手里,邵七必定不会放过他。
若是旁人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进而惊慌失措,但郗月没有。
在邵七停手那一刻,郗月伸出的手并没有停,反而趁机抓住邵七手中的刀,一个用力将刀夺了过来。
邵七一惊,立刻想要夺回刀,他身后披甲人也抽刀围住郗月,却见那被夺之刀横在琴韵颈间,刀刃紧紧贴着琴韵皮肤,使皮肤微微下陷,仿佛下一刻那吹弹可破的皮肤就会被刀刃破开。
“你敢动裴十三一下,老娘就杀了琴韵。”
琴韵登时恐惧地看着郗月,她脸色苍白,眼中蓄满泪水。
“姑、姑娘?”
郗月冷酷无情,对琴韵的恐惧视而不见,手中的刀抵在琴韵颈间,纹丝不动。
琴韵见郗月如此铁石心肠,转眼看向牢中的裴朗:
“十三公子,救我。”
裴朗心疼地看看琴韵,又看看郗月,最后看看邵七,面露羞惭之色,低头不语。
郗月是有祖父撑腰的未婚妻,当祖宗供着的,更何况现在她是为了他和她的小命着想,才不得不挟持琴韵。
只能委屈琴韵了。
琴韵:……
她失望了,转而祈求地看向邵七:“七公子~~”
以往,邵七都是对她有求必应的。
邵七鄙夷裴朗:“感情你裴十三从我这里夺走她,就为了让她在你的母老虎未婚妻手底下吃苦?”
闻言,裴朗只是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不再看郗月和琴韵那边。
邵七一脸不忍,对琴韵温柔道:“委屈你了。”
琴韵落泪,眼中尽是委屈,强作坚强道:“琴韵……不委屈。”
谁知此时邵七收敛表情,话锋一转:
“你们这出戏唱得不好。本公子很想相信你,可谁让你刚刚上演过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呢……”
琴韵一进地牢,第一件事就是扑到郗九身上,可见二人感情不错。邵七不是傻子,他知道琴韵是在配合郗九演戏,目的是为了保住裴朗。
他确实喜欢琴韵,琴韵受伤他也心疼,但现在琴韵是在配合别人演戏,为的还是救另一个男子,他的情敌,他此时只觉怒火中烧。
他们以为他是二傻冤大头吗?
邵七理也没理郗月和琴韵,让人开门把裴朗拉出来。
“不信啊?”郗月道,“好说。”
她手底微微用力,雪白肌肤上顿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流下。
琴韵痛呼一声,面色煞白,身体不住颤抖着要往地下倒去,却被郗月一条胳膊箍住无法下滑。
殷红刺痛了邵七的双眼。
“住手!”
正开牢门提裴朗的披甲人停住动作,等待邵七的下一步指示。
邵七的视线不停在琴韵脖颈见的殷红和脸上不停滑落的泪水间游移。
他以为琴韵在骗他,哭泣是在骗他,祈求是在骗他,痛苦也是在骗他。
现在……他注意到郗九的面无表情。
琴韵开始可能真的为了裴十三在骗他,但他漏算了一件事。
自琴韵进入地牢开始,郗九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她。
琴韵是个心软的,她可能会为了裴十三对郗九百般忍耐,与郗九姐妹情深,但郗九,在京中传言中,是个粗鄙、善妒、恶毒的女子,她对裴十三都吆五喝六的,更何况是对琴韵?
郗九可能真的会杀了琴韵。
邵七蓦然转身面对裴朗:
“裴十三!你怎能看着她受伤害?”
裴朗睁开眼睛看看郗月和琴韵,无奈地对邵七道:
“她也是为了我好,我又怎能忍心责备她?”
“卑鄙。枉我以前还觉得你与京中其他纨绔不同,却没想到你竟为了自己好过,让深爱你的女子流血流泪。你还算是男人吗?”邵七低吼。
“命都要没了,还当什么男人?”裴朗周身缠绕着混不吝的气息。
“你,你,你……”邵七指着裴朗,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对郗月低吼:
“你想怎样?”
郗月:“这句话该我问你,你把我们迷晕抓到这里来,到底想怎样?”
邵七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几次之后,才对裴朗道:
“把信物交出来。”
裴朗一头雾水:“什么信物?”
“别跟我装傻。裴司徒让你来接木世子,为了取得木世子的信任,必定会以信物为证。”邵七道。
十六年前,裴司徒响应先帝,公然支持木王爷出兵北境,甚至不惜让自己最得意的儿子,裴十三的父亲裴翰之,列入木王爷麾下,可见裴司徒与木王爷关系之紧密。
这许多年来,邵家一直主张削弱木王爷手中兵权,裴司徒一直在想方设法阻止。
木世子入京为质,第一件事便是拜访裴府,求得裴府庇护。
可以说,整个朝堂之中,木世子最信任的非裴司徒莫属。
三个月前,邵司马再一次提出,若木王爷病逝,他将顺势接管西境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