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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投奔姑姑,行迹不知所踪,剩余蛊种未知何处。
婆婆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给我讲故事,我感觉她精神不太正常。
她很在意闾公有没有爱过她。
她有时候暴躁,有时候温柔,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清醒。
而我学会了怎么曲意周旋,从她那里得到想要的。
我父亲让我吃了蛊种,但还不够,差一味“祝”。
婆婆取出她的血,又莫名其妙带我跳大神。
昏迷之时,她好像割开我脖子上的血管,将她的血从我的伤口浇灌。
她说,这样我才算真正大成了。
虽然我将来还是会老死,但容颜老去的速度会比常人更慢,受伤会恢复得很快。
从今后开始,我不会有月信,不算是正常女子,不可以生儿育女。
她有时亦癫癫疯疯:
“像我一样,纵情声色却不为儿女所累,难道不好么?”
“你的血可以救人,亦可杀人。毒医合一,你可以成为天下最有名望之人,甚至取代药王,不好么?”
“世人压抑自我而活,尤其女子,为妻为母终生桎梏,有什么畅快?你可以像我一样,随意发疯,不好么?”
“你生得美貌,今后更葆青春,多少人梦寐以求……你说不好么?”
“这算是蛊毒吗?这分明是仙方,是秘术,是始皇在世,一生所求。”
她简单跟我说了种蛊的方法。
但是那个巫术跳大神的唱词,被我搞忘了!因为有很多字我都不认识。
母亲还没来得及教会我这世上所有的字。
不过无妨,我迟早会学会。
父亲也许将术书藏在无相陵小石潭水下面的盒子里。
尽管他不肯告诉我。
可是无相陵的每一个角落,我又怎会不熟悉。
(七)
婆婆主动撵我,让我一直往东走,穿过毒瘴,就是药王谷。
临走,她还叮嘱我要有心机一些,不要杀了药王,要取代他,让药王谷声名扫地。
她还教我利用美貌,勾引皇帝,成祸国妖王,重振灵蛇虫谷。
……
越来越离谱,她自己做不到还敢让我去。
谁在乎呢?
什么巫医神医,天下第一,都比不上我先要手刃血仇。
不,手刃仇人,也太便宜他们了。
死去远远比我所经历的痛苦要轻松万倍。
他们想得到什么,我便毁掉什么。
我带着雪腓兽走,它才三个月大,就会抓耗子,抓蛇,抓蝎了。
瘴林这段路是我近年来走得最清楚、轻松的。
我终于知道往前该走到何处,该走到哪里去了。
我穿过瘴林边界,就看见一老一小两个男人采药。
假装晕倒,假装奄奄一息,只为吸引他们的注意。
路上啊,听说这个人就是新的药王。
无相陵,过蟒川,到灵蛇虫谷,到药王谷。
若走官道,不过三月而已。
我却如在地狱被烹过一遭。
烹滚了约有六个月。
(八)
我来到药王谷,人好多,大家对我很好。
可我不相信任何人,我的仇人之一,可能隐藏在任何人中。
我害怕自己乱编的身世有破绽,干脆闭口不语,装哑巴。
更何况,我真的很忙。
谁像我,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的梦魇,恨着这个世界。
朝露晨霞的人间,原来有如斯似水长,荒凉恐怖的夜。
那嗔恨嗜血的大力士,头戴兜帽的神秘人,声音沙哑的敏感鸟人。
他们抓到父亲,父亲死了吗?
他们为什么要血晶煞,想求得什么。
林伯伯到底有没有出卖父亲。
血晶煞如此奇异,闾公凭什么要把剩余蛊种托付爷爷?爷爷又在哪里。
我时常想起小沙弥死去之前说的那句话。
十方世界,真的有蓬岛吗。
母亲一生善良,会去那里吗?
我要去找她。
只是我要先报仇,我想了一万种复仇的方法。
要能报血仇,大概净无秽垢之地,再无我容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