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婋一眼,并不睬他。
待刘氏和梓婋走远,陈氏才厉声发作:“你如今知道梓星是少爷,要体面要尊严了?刚才纠缠不休,咄咄逼人的时候,怎么就想不起来少爷该有的气度和做派呢?岑洛云,不仅仅是明采轩的老板,还是江南岑氏的公子,你得罪的仅仅是岑洛云这个人吗?这么几年,我看我是对你太宽容了。纵的你无法无天,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去,带着你的儿子去祠堂给我跪着,跪足四个时辰再回你们自己院子去。丢人都丢到家了!”说完就甩帕子离开。剩下单姨娘母子互相拥着坐地哭泣。
方嬷嬷等陈氏离开,语气不屑又不耐:“请吧,姨奶奶!”
单姨娘扶着梓星起来,在方嬷嬷的催促下去了祠堂。
方嬷嬷将单姨娘母子送到祠堂,命两个婆子在祠堂大门口看着,并对单姨娘道:“姨奶奶,不是老身要罚你,也不是太太非要和你过不去,是你自己伤了言府的体面,就怪不得旁人了。四个时辰,请勿偷懒,外面的两个婆子会陪着你和小少爷。”
单姨娘跪在蒲团上,面对着言氏的先辈牌位,对方嬷嬷道:“方嬷嬷,你放心,太太说四个时辰,我们母子定然会跪足四个时辰。只不过,方嬷嬷,不知你是否听过宋代文学大家曾巩的《咏柳》?”
方嬷嬷皱眉道:“什么意思?姨奶奶明知老奴不识字,这是在嘲讽老奴吗?”
单姨娘笑道:“不敢,你是太太身边的得力干将,满府里谁敢嘲笑你?既然没听过,那便算了,你走吧,四个时辰后,门口两个婆子自会跟你禀告。”
方嬷嬷鼻子里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待方嬷嬷走远,梓星轻轻喊了一声道:“娘!孩儿不孝!让你受委屈了!”
单姨娘搂着儿子道:“说什么胡话,你我母子一体,娘不保护你,谁还能保护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娘后面的指望都在你的身上。罚跪而已,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娘都可以忍受。”
“娘!”梓星回抱了一下单姨娘,心中对陈氏的怨恨和惧怕油然而生。
母子两个罚跪了一会儿,突然梓星指着房那处的牌位道:“娘,刚才那个岑老板,将我认成了梓阳哥哥。”
单姨娘疑惑地道:“梓阳?梓阳!”
单姨娘嘴巴里咂摸着这个府内十几年未曾提到的名字,蓦地睁大了眼珠子:“你没听错吧?”
梓星道:“没有听错,岑老板一上来就拉着我喊我梓阳,我说我不是,岑老板说‘那我的梓阳呢’,书语姐姐跟他说认错了,他还不相信,还要继续抓我。”
单姨娘惊呆了,飞快地转身看了一眼大门口的婆子,见那两个婆子没有动静,拉着梓星的手,压了极低的声音问道:“你确定岑老板喊的是梓阳?确定吗?”
梓星郑重地点点头,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对她这个生身母亲表现了极度的信任和依赖。单姨娘抱住梓星,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儿子,这个府里,我们的靠山不是你爷爷,不是你爹爹,也不是你嫡母,我们只能靠自己低调地活着,其他一切事,都与我们无关。不管你今天听到的是什么,你都要当作什么都没听到,知道吗?这样我们母子才能活下去,只要熬到你中举,我们就安全了。”
梓星虽然目前搞不懂里面的关窍,但是单姨娘的话,还是言听计从,梓星郑重地点点头,对母亲道:“娘,你放心,星儿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太太强硬,儿子唯有努力读书,博一个功名,娘你才能在府里安全无虞。这些儿子都牢记在心里。外人外事,都不在儿子的考虑范围内。”
单姨娘见儿子这么说,心下大定,她知道儿子的秉性,绝对会说到做到。
“好孩子,娘一生的指望都在你。你能体会娘的苦心就好!”单姨娘说完,就虔诚地开始跪拜。
但是单姨娘的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一个江南来的岑少爷,认错了梓星为梓阳,什么意思?大房的除了在出尘庵的那位,都死绝了。谁还能惦记着失踪十几年,早就被默认死亡的梓阳呢?难道是出尘庵的那位逃出来了?可岑少爷分明是个男人,和出尘庵的又有什么牵连呢?难道这个岑少爷是女的?不可能吧,江南岑氏还能认错儿子?若岑老板和出尘庵的那位有什么联系,那岑老板对言府的态度不可能这么恭敬啊?还是有什么更深的阴谋?
单姨娘控制着力道呼出一口气,内心的波动让她有点血脉沸腾:说不定不久的未来,言府的天要变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单姨娘母子罚跪,那边梓婋带着最新的图册和礼品袋在跟陈氏和刘氏做展示,这一季的新品有发簪、胭脂、耳环、手钏、服饰,都是在基础款上,酌情添加了独特的设计,发簪耳环新颖独特,手钏和秋衣低调又显沉稳,陈氏和刘氏十分满意,分别订了发簪和秋衣。礼品袋里是新出的两款胭脂小样,一款名醉颜红,一款名闻秋风。陈氏和刘氏看了胭脂的颜色,都道过于年轻了,已年过四十的她们用不合适用这两款娇俏的颜色,于是交代了婆子拿了去给两个小姐试试。
正当等待回复的时候,言旺遣言铿修书房外一直伺候的小厮言平来请梓婋到大书房一叙。梓婋不明所以,看向陈氏,刘氏则有点紧张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