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艾格隆在树立了典型之后,也适时地将话题转了回来,“在过去的几十年,很不幸,法兰西遭遇了漫长的不幸,我们之中的许多人都曾经因为变幻莫测的时势而受害,甚至在场的诸位当中,彼此之间也许过去还有过不幸的争论和冲突。
但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不会忘记过去发生的事情,但我们会忘记仇恨,现在我们将会携手走入到一个新的时代当中。在我的帝国,没有什么革命党和保王党,也没有什么巴黎人和布列塔尼人,更没有什么布尔乔亚和无套裤汉,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法国人!
这些最可爱的孩子们,将会忘却往昔的冲突,彼此信任彼此帮助,融洽地演奏同一首乐曲,这就是我们的乐团,这也就是帝国和新时代,让我们一起为她们喝彩吧——!”
艾格隆一通吹捧,其实也是借乐团再一次来鼓吹他的那一套政治话术——也就是大家放下往日的冲突,一起团结在帝国周围,共创美好的新时代。
在帝国的这套官方叙事当中,在并不遥远的几十年前,法兰西人从大革命之后就陷入到了大革命的激情和反革命的反复当中,在短短十几年当中新路老路歪路邪路,什么路都走过了一遍,而且每一条路都走得人头滚滚,在民族最低谷的时候,国家同时在进行着外战和内战,直到拿破仑皇帝上台之后,才彻底终结了民族自相残杀的噩梦。
帝国可以一直用各条道路上发生的灾难,来为自己的现状赋予合法性——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无论多少人讨厌波拿巴家族,但只有波拿巴家族,至少在表面上实现了“宽容和和解”,其他无论任何派别走上台前,都会面临着死敌的拼命抵抗。
正因为如此,这种“大家一起和稀泥凑合着过吧”的心态,反而就成为了波拿巴就在最为可靠的意识形态基础。
它不需要输出任何强烈的意识形态,只要让人觉得勉强可以接受(或者说换其他人更讨厌),那就足够了。
既然是陛下的金口玉言,那么谁也不敢不买账,于是,在他话一落音之后,人们纷纷鼓掌,为这个初创的乐团献上了美好的祝愿。
如此高规格的礼遇,也让乐队的成员们越发紧张不安,所有人都脸色发白,甚至还有人瑟瑟发抖起来。
好在,这时候瓦朗蒂娜终究没有辜负特蕾莎的期望,她拿出了队长的气概,一边用眼神安抚其他的成员,一边缓步走到了艾格隆夫妇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瓦朗蒂娜,好孩子!”看到自己悉心教养的孩子今天将要大放异彩,特蕾莎心里特别高兴,她主动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然后走到瓦朗蒂娜的面前,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
“为了让你们可以尽情发挥,今天我来给你们伴奏吧!”接着,她说出了让旁人惊讶的决定。
“您……?”瓦朗蒂娜也非常意外,接着她又有些迟疑,“这不太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作为这里的女主人,今天我来给你们助威,给客人们助兴,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特蕾莎笑着反驳。
接着,她在人们惊讶的视线下,快步走到了钢琴的旁边然后坐了下来。
看着特蕾莎的举动,艾格隆当然不会制止。
他看得出来,平常特蕾莎一直要端着皇后的架子,心里着实有些憋坏了,今天也想要趁着心情好发泄一下,那当然就应该让她开心才对。
区区礼仪,岂能约束到宫廷的主人?
“据说当年普鲁士的腓特烈大帝喜欢吹笛子,有时候甚至会在招待宾客的时候自己演奏,而今天,特蕾莎也算是追思先贤了。”于是,艾格隆笑着开了个玩笑。
他的话,也算是一锤定音,其他人自然也纷纷附和,表示早就想要见识下皇后陛下的演奏了。
不得不说,在特蕾莎“亲身上阵”之后,大厅内的严肃气氛也被冲淡了不少,乐队成员们原本的紧张也消弭了大半。
于是,就在这喜悦轻松气氛当中,这支小小的乐团,也按照预定的曲目开始演奏。
因为特蕾莎的偏爱,她们练习的大多数是舒伯特的曲子,第一次公开演出当然也是如此。而现在,在特蕾莎本人亲手弹奏的引领下,整个乐队开始按照她们无数次练习过的流程,演奏舒伯特的经典交响曲。
很快,各种乐器所发出的乐曲声,渐渐地充塞到了整个宽阔的大厅当中。而这,也宣告着这支意义特殊的乐团,从此刻正式诞生了。
在场的人们,这下都陷入到了沉默,仔细地聆听着她们演奏的乐曲。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平常也去过很多音乐会,欣赏过更加专业的演奏,他们当然也能够察觉得出来,眼下乐团的演奏还是有些生涩,水平更是只能说一般。
可是,谁又会去扫皇帝夫妇的兴呢?谁又会去拿专业的水平,去为难一群小姑娘呢?倒不如说,这些小姑娘能够努力学点乐曲,已经很不容易了,光这一点就值得鼓励。
平常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到帝国元老重臣的孙女儿为自己演奏?更别说帝国的皇后陛下了。
正因为抱有类似的心态,所以谁也没有嘲讽或者讥笑她们的演奏,所有人都以最宽容的心态,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