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官,您先在这为娘娘就诊,陛下有令,娘娘之事,一切听从李医监的。”
“还请傅右院判,请跟洒家出去见陛下吧!”
华喜说完,就带着傅右院判离开内殿。
剩下的太医齐齐看向谢院卿。
谢院卿:“看我干嘛?陛下都说了听李医监的。”
李蛮姜走近床榻,这才第一次看清了陈昭仪的模样。
“呜呜……”
陈昭仪咬着人参,紧闭双眼,意识越发不清。
她的面中发红,舌苔却发青,气若游丝,按照《千金方》所述,这分明是胎中的孩子已死之象。
“昭仪腹中的孩子已死,你们为何还不用药,先让胎儿从娘娘肚子里出来,再这样下去,只会母子皆死。”
谢院卿没料到她居然刚看了几眼就能知晓胎儿已死的事实,颇有些汗颜。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如果开了这药,腹中胎儿必死无疑,那我们就都有杀害皇子的嫌疑了。”
倘若陈昭仪顺利生产的话,孩子也有可能只是短暂的窒息,还能救回来。
内宫之中,皇子皇女如何尊贵。
倘若他们拟了这一昧药,皇子是必然会死的。他们谁都不敢担这个风险,不敢去赌。
李蛮姜倒是没多大感触,大不了从头开始。
而且倘若她现在救了昭仪,或许还可以活,如果昭仪死,她必须死,所以她赌的起。
“诸位既然知晓这药方,就请速速去命人煎药,一概责任推我身上足矣。”
“好。”
谢院卿还未说话,一旁长胡子的医官就急忙从内殿离开,出去吩咐宫人取药汤来。
原来他们一早就熬好了药,只是谁都不敢开这个口。
谢院卿颇为赞赏的望了一眼李医官。
“以往总觉得你医术一般,又擅长投机取巧,真没料到,李世兄的儿子竟有这般胆魄。”
“你放心,届时皇上要是怪罪于你,老夫会替你求情的。”
“多谢。”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医官姓甚名谁,但是就看在他在第二次时为她出言之时,她对眼前的胖医官也颇有好感。
将汤药喂陈昭仪喝下后,果然死胎顺利生出,而那带着槐花的医官也已经被赶出去,自然没有大出血的症状。
陈昭仪的身子虽然亏损,却并无大碍,就是往后没了生育的能力。
“陛下,我的皇儿呢?还活着嘛?”
陈昭仪躺在赵之枢的怀里,虚弱的声音传出,带着一丝楚楚可怜。
“李医官,你不是说你有八成把握吗?为何没有保住我的皇儿。”
赵之枢握住陈昭仪的手,视线却牢牢定在李蛮姜的身上。
李蛮姜听言,立即跪好。
“回禀陛下,微臣在进内殿时,娘娘腹中胎儿就已窒息而亡,而娘娘也已力怠,微臣怕再这样下去,娘娘自身也会有危险,便自作主张开了一剂顺产的药方,只能保住昭仪,望陛下赎罪。”
“陛下……”
陈昭仪听到她的回话,眼角的泪像珍珠一般落下,虽然半老徐娘,但却仍带着小女儿情态。
惹得赵之枢心尖一颤一颤的。
李蛮姜暗自咬了咬牙,自己救了陈昭仪,但是看陈昭仪的表情,却丝毫不感激自己,反倒像是怪她害了她的孩子。
“虽说如此,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先将李医官关入诏狱,容后再议。”
“是。”
两名宫人上前,刚想要擒住李蛮姜,就见她已经自觉的将手放在背后,等他们绑。
她叹了口气。
癫公颠婆!到底是自己的命重要还是孩子的命重要啊!
万万没想到,自己都救活了陈昭仪,终于逃离了棍棒之灾,却还有牢狱之灾等着自己。
临走前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说要为她求情的谢院卿,他雄厚的背影纹丝不动。
被押着出宫时,她远远地就看见大皇子的身影。
“参见大皇子!”
押着她的两个宫人跪地行礼,也将她一并压着跪下。
大皇子一如既往的忽视他们,径直往临华殿走去。
她回头朝他做了个鬼脸。
就是他,上次害她都来不及辩驳就挂了。
李蛮姜被丢进一间牢房里,鼻尖充斥着一股霉味,让她颇有些窒息。
昏暗的牢房中,只有有一张普通的桌子与左右两张床榻,还是个二人间。
桌子上燃着青灯,但微弱的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牢房。
比如那角落床榻上坐着的白影,她就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依稀靠身形辨认出是个男子。
李蛮姜走到牢房另一边的床榻边。
眼前都不能称为床榻,就是一块木板,木板边上还堆着一件灰扑扑脏兮兮的被褥。
李蛮姜一屁股坐下,冰冷的木板直击她的天灵盖,冻的她直打激灵。
就连屠夫家砍猪肉的砧板都比这个暖和。
不过她向来是随遇而安的性格,无论在哪都能乐观积极的活下去。
把那脏兮兮的被褥摊在木床上,然后又从地上抓了一把稻草铺在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