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1 / 3)

姬循雅身量修长,无论是着常服还是披甲,都是副身长玉立的模样,然将军经年习武练兵,同消瘦这个词半点关系也无。

倾身压下,以身锁住帝王,不需耗费多少力气,就足够让赵珩动弹不得。

可以说,姬循雅周身上下,看起来最不狰狞,最无害的地方便是他的脸。

此刻,姬循雅安静看着赵珩,浓密的眼睫微垂,遮住黑眸中一闪而逝的,却不容忽略的冷光。

虎视眈眈。

可见脸最会骗人。

姬循雅平静地问:“姬卿?”

赵珩瞅着他寒光冽冽的眼睛,立时道:“景宣,景宣。”他艰难地抽出一只手,安抚般地摸了摸姬循雅的脸,“是朕失言。”

姬循雅语调温和,绝无分毫阴阳怪气之意,“陛下失言的时候可谓不多。”

崔抚仙是崔卿,韩霄源是韩卿,连背叛过皇帝的冯延年都是冯卿,在赵珩口中,卿字可半点不珍贵,适逢他心情好时,谁人都能是“卿卿。”

赵珩垂首,认得很快,低眉顺眼地哄道:“景宣,朕方才唤错了。”

他体质虚弱,现下精神虽好,身体却极倦,又遭热泉泡洗了一通,连骨节都泛着酸软,实在无甚气力再去提防姬循雅。

姬循雅微微一笑,垂首挨赵珩挨得更紧了些,笑道:“唤错了,原来陛下还有其他姬卿。”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赵珩,线条单薄锋利的唇扬起,“哦,臣记得姬玙侥幸未死,听说他进京请罪后,陛下对他很是礼遇。”

姬玙?

怎么就扯到姬玙了?

赵珩震惊地抬了下眼,正好与姬循雅的眼睛对视。

眸中的杀意都要凝成实质,长睫霍然掀开,密密匝匝的睫毛齐成一片,简直像一片锋利的薄刃。

赵珩定定看了姬循雅一息,脑子里除了疯狂转着为何突然提到姬玙,仅剩下的想法便是——生气都漂亮。

为自己这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一哂,刚扬唇,就被紧紧捏住了脸。

姬循雅与他脸贴着脸,寒声道:“陛下,臣还未问过,当年您为何没杀姬玙?”

赵珩心道姬玙自从夺位失败后就一直躲在淮州,性情也算安分温顺识时务,朕又不嗜杀成性,无缘无故杀他作甚?

但姬循雅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个答案,或者说,凡从赵珩口中吐出的,无论是天下初定朕要邀买人心,还是他是你兄长朕不忍杀之,姬循雅都不想听。

赵珩正要开口,脸上就觉得一紧。

指尖深深嵌入肌肤,姬循雅以甲缘刮了下那块自己留下的,不趴到赵珩脸上很难看清的小印子,心情微妙地好了一瞬,面色却无改。

阴阴测测地问:“陛下,据臣所知,姬玙,”他垂了下眼,然而眼中的杀意却遮不住,“样貌生得,”顿了顿,“还不错。”

其实姬氏子弟生得都不错,其中姬玙更是那代人的样貌卓然者,其名与玉相关,样貌亦是如玉的翩

翩佳公子。

至少,姬循雅冷冷地想,不像他这般满身死气。

但凡是正常人,面对他与姬玙时,都会毫不犹豫地觉得姬氏大公子更好,性格亦上佳,持重沉稳,温润若玉。

如果赵珩不骗他,恐怕也是这般想的!

赵珩:“?”满面疑惑,由衷地询问:“我们方才是在聊姬氏大公子的品貌吗?”

他们刚才不是在说政令将推广到全国然人力不足的问题吗?姬循雅才起了个话头,将他的兴致调起来了又开始扯这些陈年旧事。

话音未落,眼前这张漂亮又不失阴郁的脸就陡然放大。

姬循雅一眼不眨地盯着他,“陛下,你先前说过,你甚喜臣之样貌,可谓一见钟情,”虽然赵珩用的不是一见钟情,但不妨碍姬循雅在记忆里悄无声息地给他纠正,“姬氏子弟的样貌或多或少都有相似之处。”

他不愿错过赵珩神情的任何变化,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语速骤然转急,“那若是你当年第一次见到的人是……”

一想到这种可能,姬循雅就觉得杀心止不住地翻腾!

赵珩断然道:“姬氏大公子长得很好看吗?”他甚至不提姬玙的名字,“朕竟毫无印象。”

姬循雅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赵珩。

皇帝连眼皮上都凝着笑意,望之,非常,非常的,多情。

姬循雅闻言,微微一笑。

他笑得分外好看,只是眉眼中的阴鸷非但没散,反而愈发浓郁,看得赵珩咯噔了下。

下一刻,姬循雅脸上笑意瞬间烟消云散。

他冷冷道:“陛下,您的本纪上说,您见姬玙第一面时,曾赞过他仪容不凡。”

太史令误我!

赵珩:“……朕要收拢燕地人心,总不能说他形貌粗鄙如猪,然后将他拖下去砍了。”

话甫一出口,姬循雅面色更阴冷。

赵珩摸了摸姬循雅的脸,“循雅,景宣,朕方才劳累太过,一时失言,你谅谅朕,”尾音微微上扬,却透着股懒散放松的软,“嗯?”

姬循雅听出他话音中的倦意,心情稍霁,松开了捏赵珩脸的手。

赵珩见他神色松动,忙道:“你先前说,要明令禁止行卷,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