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透出幽静夜空的清辉冷月。
窗内是诡谲祥和的一家四口。
老宅的祖灵牌位前,蜡烛和香炉飘出过眼云烟。
老母亲从厨房里拢出几道蒸菜,像是罗列着毕生厨艺,煞有介事地摆弄衣袖,如唱戏的生旦净末丑逐个登场排列,摆上桌子。
江雪明把手边的烈酒拧开,给老父亲倒了一杯,就再也没有添杯递盏的意思了。
他平时烟酒不沾,回了家也一样。
见江老头挑弄眉头,又要作妖。
“儿子,你陪我喝。”
江雪明:“我不喝酒。”
江老头又说:“你陪我。”
江雪明:“我不喝。”
江老头鼓起眼睛,满布血丝的眼白一下子煞气十足,猛然拍桌。
“我叫你喝!你敢不听话?!”
小七在一旁不说话,只是看着。
江雪明当即从背包里掏出来早早备好的播音喇叭。
他对着老父亲,用更大的音量作情绪平静的怒吼:“我不喝。”
声浪掀得江老头脸色发白,像是受了惊吓,终于乖乖地拿起筷子,也不提陪酒的事情了。
“你声音也没他大了,力气也没他大了。”老母亲幽怨哀伤地看着老伴,给老伴夹菜:“要有自知之明。”
气氛缓和下来。
小七准备开始干饭,刚做出抓碗筷的起手式,就被江雪明拦住。
她又看见雪明先生放下大喇叭,从背包里掏出两个饭盒,里边是早就备好的饭菜。
小七记得,这是雪明先生亲手做的,也明白了雪明先生的意思,接走了饭盒。
七哥小声问:“你连家里的饭菜都不敢吃呀?”
雪明没有答话,默默打开饭盒,拆了两双竹筷,把其中一双递给七哥。
这个举动让老母亲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却不像江老头那样带着雷霆一样的声与威。
老母亲的眼神中,那股子暴戾怨恨的神态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就消散无形。
在电灯昏暗的光源下,她给老伴夹菜,像是在饭桌上划出领土,把筷子自然而然地伸到了江雪明碗边。
雪明端起碗筷立刻站起:“不必,我就吃这个。”
老母亲忧心忡忡地说:“你这样不行,回家一趟,连家里的饭都不愿意吃了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想托电视台寻亲节目找你,我还想在网上发信息,要找到你,但是...”
雪明立刻打断,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皮撒谎:“这是我媳妇儿给我做的,不能浪费。”
“你情愿吃这个外人做的东西。也不愿意吃妈妈做的饭了?”老母亲满眼沮丧,像个被夺取孩子的受害者,“这婆娘是什么狐狸精?敢来迷我的宝贝崽?!”
那一刻,从门外涌来湿冷的大风,屋内阴风大作。
祖灵的牌位上,蜡烛也熄灭了。
小七这才觉着不太对劲,她的灵感在报警,眼前两位老人的目光好比毒蜂尾后针,要把她的戳瞎一样,光是对视就让她感觉眼角干涩生疼。
她偏过头去,拉扯雪明的衣角,想提醒雪明先生。
只是这个偏头的动作,让她看见灯光下,她与雪明先生的影子。
她几乎惊厥,顺着桌角的空隙再往远方看,同样的角度下,那两位老人是没有影子的......
没等她说点什么。
雪明先生语气生冷,开始编故事。
“妈妈,别再喊她外人了,家里的狗都认她,你却不认她。
这几年多亏有她,岳母没有刁难我和白露,岳丈也愿意出钱给我们办婚礼,还把房子押在银行,给我们做生意,只是我没用,欠了一屁股债。好不容易搞到钱,就想着送回来给你们养老。”
听到婚礼时,江老头立刻喝道:“你那个结婚也叫结婚吗?!村镇县城里两百多户人哪个不认识我?他们不认这个婆娘,你以为你能结婚?你以为她能进我家门?”
小七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懵住了。
现在她一点都不在乎二老的生存状态,是活人还是灵体都不太重要了。
她稍微动动脑子想了想江雪明家庭的准入门槛,刚送到嘴边的肉片都惊得掉回了碗里。
江家老母则是多瞥了一眼茶桌上的现金,那都是儿子带回家里实打实的纸钞。听见债务时眼皮跳动,缓缓开口。
“我的宝贝,你在外面干了什么我们都支持,只要你带回来钱,那就是好事,至于欠了多少债,和什么人欠的你要千万当心,要把账都算清楚,现在社会坏得很,别把某些人想的太好了,爸爸妈妈不会害你的,我们都是为你好。”
听见这句话,小七的眼里有了火,感觉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这戏也对不了啦。
江雪明又提起喇叭开了个群嘲,敷衍的意思溢于言表:“谢谢爸妈关心!”
喇叭的音量已经开到最大,带着杂乱的电流声冲散了屋子里的阴风。把祖灵牌位上的香火吹飞,蜡烛也重新燃烧起来,非常的诡异。
“还有几件事。”江雪明放下喇叭,提起假鞋盒子,接着说:“我和她在卖这个东西,是假货。”
江老头的眼睛往钞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