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事情要糟,哪怕没有[不死鸟]的视域加持,江雪明也能看见这俩姑娘脑袋上冒出来的[魅惑]bu。
——他干脆将错就错,和俩妹妹跑去玉明江西岸的大骨米粉夜宵店吃了一顿,约了个简单的会。
整个过程非常混沌,也不怎么有趣。
这对姐妹是在第十八中学念书,还留过级,妹妹靠着抖音挣钱,带着姐姐跑出家门,租了酒店式公寓,一个月房租就得一千二。
两人都姓钱,大的叫钱芊芊,小的叫钱甄香。
光是报名这环节,江雪明就绷不住了。
俩孩子爹妈真的钻钱眼儿里了,取名功力全用来祸祸闺女。
为了不那么尴尬,江雪明就喊她俩的小名。唤作芊芊和阿香。
从俩姐妹口中得知,大姐比小妹大五岁,今年二十一,在卫校念书,以后准备去当护士。
小妹则是一边上学,一边打工挣房租,非常辛苦。
俩姐妹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人生,但是江雪明偶尔会说些家里事。
她们听见白露的事情时,又开始恐惧——
——因为咪蒙和微博刷得多了,人就开始焦虑,开始对某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产生恐惧心,比如社会又不好啦,世上的极远方又出现了不公平的事情。生怕这种人肉生意会落到自己头上。
于是小妹阿香说:“我就是看了微博新闻才跑出来的,我怕我爹逼我去相亲。”
芊芊立刻安慰妹妹:“你多心了,他都没催我——怎么会催你呢?”
阿香都起嘴:“这叫防范于未然。”
江雪明听着姐妹俩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干脆用方言对答,也不要姐妹俩端着架子。
湘南地区的方言很有意思,它用来抒发情绪的拟声词很多,用来讨论具体事物的形容词很少,用来转进链接动作或即将前往某处的代词更是干净利落,一点废话都没有。
这种语言习惯,塑造了湘南人的泼辣与狠厉,有一种原始而狂野的美,有粗鄙和干练。
“你姐讲的没错。”江雪明端起大碗喝汤,是牛饮的架势,一口气喝光了:“平时多关心自己,不要瞎想。”
阿香还没吃两口呢,就见着这大哥哥一口气把米粉和骨头都干完了,眼睛也瞪直了。
“你吃那么快?”
江雪明:“吃东西可以很快很快,因为人生要慢慢过的,少一些时间在饭桌上,就多一些时间去工作,去创造有价值的事。”
芊芊挠着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干脆换了个座位,跑到雪明身边,和哥哥姐姐教训小妹妹似的。
“听到没有,他是文化人,他说我对,我就对了!”
雪明站起身,准备走。
“饭吃完了,我该走了。”
阿香立刻喊住:“哎哎!哎哎哎!”
这姑娘“哎”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雪明去前台付完账,回到桌旁,就看见阿香拉着手提箱,一动也不动,像个找到大树的树袋熊,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可以把我的行李还给我吗?”
阿香粗鲁野蛮的喊:“我不!我不不不不!我就不!”
雪明抿嘴,试探性的问。
“你还要我做事?饭也吃过了,天也聊完了,还有什么?”
阿香眼睛一亮:“可以吗?我想去摩天轮,我想去喝茶!就平阳农大的网红点,忘忧茶!”
雪明想了想,立刻摇头。
“不行。”
阿香马上就不开心了,“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以前在这里送外卖吗?你认识老板啊!我们去打卡,我能拍好多好多视频呢!都是钱呢!”
雪明皱眉,立刻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裹住阿香。
——那是锁定猎物的眼神,令她感觉浑身不适,彷佛有冷冰冰的刀子在身上划。
江雪明拉住手提箱的握把,把箱子连人一起往外带。该用普通话对答,一下子变得冷漠生分。
“我走了,不要和我撒娇,不要讲条件——我讨厌这种无节制的索取。”
就在此时,就在此刻——
——凌晨来夜宵摊位胡吃海塞的酒客正好撞见这一幕。
有年纪相彷的小哥立刻调笑道:“哎!兄弟!你行李上挂人啦!喝了多少呀?这姑娘盘靓条顺的,好艳福呀!”
周遭的好友跟着这领头起话题的年轻人呐喊。
“还是两个?姐妹花?花了不少钱吧?”
“哪个会所的?这套衣服好看的呀!屁股蛋子都露外面了。”
阿香哪里能受这委屈,立刻整好牛仔热裤,从行李箱下来,指着隔壁桌酒客的鼻子一通叫骂。
由于用词过于劲爆,这里我就不写了。
但是有个通识——她的这段叫骂含妈量几乎在百分之九十左右,带器官占有率是百分之五十一,带屎尿屁是百分之二十。
看得出来,她很克制。
雪明刚走出去没多远,能听见身后熙熙攘攘的叫骂声。
是阿香中气十足,和抖音营业夹子音完全不同的,粗野嗓门喊出来的粗鄙之语。
后来就变成芊芊上去理论,与人们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