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念头闪过脑海,又一一熄灭,到最后只剩两途,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拼个鱼死网破,但那和尚神通广大,将自己死死吃定,连九岳崩崖石都落入敌手,拼死一战,又能有几分成算?居延真人长叹一声,心中升起一丝悔意,涩然道:“敢问和尚法号?” 那和尚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口宣佛号道:“和尚法号定慧。” 定慧?居延真人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大瀛洲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过赢得起,也要输得起,他抬起头正待开口认输,忽见对方脸色大变,身躯四分五裂,一道道白光迸射而出,九岳崩崖石从他袖中高高跃起,瞬息涨至小山一般大小,当头压下,剑丝寸寸断裂,随风而逝。 居延真人又惊又喜,九岳崩崖石有如许威力,定是祖师出手,遥遥相助! 九岳崩崖石重重砸落海中,天旋地转,海水朝四下里滚滚荡开,掀起百丈高的巨浪,立而不倒,摇摇欲坠。数息后,巨石迅速缩至拳头大小,投入他掌心,水墙轰然塌下,渊海沸腾起来,居延真人顾不得慢慢思量,担心那定慧和尚再度现身,忙灌注真元,祭起九岳崩崖石,倏地遁入高空。 远在千里之外,一头硕大的鲤鲸远离族人,孤零零落在最后,吞阳侍女端坐于鲸背之上,忽然神色一动,似乎察觉到什么。她霍地站起身,微微蹙起眉头,眸光闪烁,低声道:“如此棘手么?” 话音未落,定慧和尚从虚空中跃出,稳稳落在鲤鲸背上,身影似乎黯淡了些许,趺跏而坐,闭目调息,良久才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道:“猝不及防,却是中了暗算。” “是谁?” “神兵洞的居延真人,不知他犯了哪门子的邪,竟然站到斜月三星洞一边——”定慧和尚摇了摇头,觉得居延真人此举殊为不智。 吞阳侍女扁扁嘴,嘲讽道:“区区一个阳神境的真人,还说什么猝不及防中了暗算,技不如人,老脸都丢尽了!” 定慧和尚也不反驳,苦笑道:“换成是你,只怕也要吃点亏……” “我不信!” 定慧和尚想了片刻,似乎想通了什么,释然道:“天庭降下六法十三器,道门抢得六法六器,另有七器落在天妖之手,知之者寥寥无几,听说七器中有一块石头,有通天彻地的大威力,与卅六金莲、照日神犀、昆吾金塔、定星锥、六龙回驭斩、斩神剑齐名,不遑多让……碰上那块石头,吃点亏也在所难免。” 吞阳侍女怔了怔,念头转得极快,追问道:“果然是那块石头?” “虽不能十分确认,总有七八成把握。” 二人视线相接,忌惮之意尽皆落在对方眼中,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过了良久,吞阳侍女字斟句酌道:“若他不知进退,再追上来……” 定慧和尚笑道:“他不敢了。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居延真人露了形迹,回不去,只能往斜月三星洞相助葛阳真人。” 吞阳侍女道:“斜月三星洞底蕴深厚,再多了那块石头,只怕……” “无妨,真仙十三器岂是那么容易驱使的,除非斜月三星洞还藏着一位真仙,否则的话,抗不过这场劫难。” 吞阳侍女想了一回,颔首道:“且看那位的通天手段了。” 定慧和尚不再言语,过了片刻,忽道:“为何斜月三星洞的真仙六器无一成就器灵,反倒是我等有此机缘?” 吞阳侍女看了他一眼,微微冷笑道:“大和尚,你当真看不出端倪,还是不愿说出口?” 定慧和尚道:“和尚心思淳朴,还请施主指点。” “淳朴你个头,施主你个鬼!”吞阳侍女“噗嗤”笑出声来,顿了顿,道,“我猜,天庭降下的六法或许有几分门道,那十三器,只怕都是些废劣残次之物……” 定慧和尚忍不住双手合什,连念数声“阿弥陀佛”,道:“天庭这么做,却是为何?” 吞阳侍女摇头道:“猜的。要知道内情,只有等那位飞升天庭,和尚跟着一起去打听了。” 定慧和尚出了一回神,又想了一回,提起右手探出食指,凌空绘下一道禁制,将居延真人之事略略说了数语,伸手一推,禁制化作一抹流光,转瞬而逝。 吞阳侍女望着禁制消失的方向,随口道:“大和尚,你说那人会怎么处置神兵洞?” 定慧和尚微一沉吟,道:“交与梅、兰二位真人处置,最为稳妥。” 吞阳侍女叹道:“十有八九如此……不知居延真人背后,又会牵出谁来……” 远在数万里外的北海深处,归藏真人踏出摩崖小界,衣袖飘飘,一路行至水府深处,找到晏平真人,目光炯炯,如星如电。晏平真人抬眼道:“多年未见,师兄何事此来?”他伸出干瘦的食指点了点,一只黄皮葫芦晃晃悠悠飘向归葬真人。 归葬真人接过葫芦,拔去塞子抿唇一吸,一线冰凉的酒液冲入口中,醇香扑鼻,中人欲醉。他连吸七八口,放下葫芦,沉声道:“赵居延私自离城,师弟可知内情?” 晏平真人道:“未曾听闻。” 归藏真人目视他良久,叹道:“妖奴从海路南下,他追踪而去,意图阻击,还没出手就被人察觉,在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