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喇喇一阵怪风穿林而出,枯枝败叶翻飞如雨,一大汉缓步而出,浓眉大眼,虎背熊腰,虽是人身,却透着浓郁的妖气。他冷冷注视着周吉,瞳仁微颤,倏地一分为二,又倏地合而为一,以周吉的眼力,尚且看不透对方的真身。 天禄脸色微变,咬着牙道:“真人,那厮是关长虫的得力臂助,地位犹在尹、盛二人之上,自称‘幽皇’,委实难缠得紧。” “哦,怎么个难缠法?” “天不管地不收,死缠烂打……”话音未落,那大汉双足离地,如鬼魂一般飘上前,妖气扑面而来,有如实质。周吉早有防备,掀起五色神光一刷,去势汹汹,幽皇似乎被吓了一跳,闷哼一声,身躯猛一沉,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神光刷过,竟刷之不动。 周吉窥得真切,五色神光落下的刹那,幽皇将妖气尽数敛于体内,分毫不泄,一双粗壮的臂膀腾起无数黑气,凝为魔纹,状若飞腾的火焰,硬生生抵住神光,僵持不下。他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天魔送出一缕神念,并非寄身于关长虫,而是藏于这幽皇体内,此事殊为费解,为何不是关长虫? 幽皇怒吼一声,腿脚没入土中,双臂奋力一振,将神光推到一旁,摇动肩膀,颈后挣出两个头颅,腋背挣出四条胳膊,现出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法身,周身黑气氤氲,魔纹缠绕,令人望而生畏。 天禄倒抽一口冷气,她虽知幽皇神通了得,仅次于关长虫,却也没料到他凶悍到这等程度,幸好有洞天真人顶在前,换成是她的话,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周吉伸手往袖内一掏,抽出一柄弯弯长长的五色神光镰,轻轻一摆,虚空绽开无数裂痕,如涟漪一般层层荡漾,幽皇挥动六只拳头冲上前,魔纹变幻无穷,神光镰竟不能伤他一层油皮。 周吉摇了摇头,五色神光镰只粗粗祭炼,未尽全功,奈何不了天魔的手段,他稍加试探,便知对手之强,较之洞天真人亦不遑多让,若与关长虫联手,倒是件棘手的事。临渴掘井,不如未雨绸缪,他正待痛下杀手,断了关长虫一条臂膀,幽皇双手结了个法印,先祭出一柄飞剑,却是当年毒剑宗宗主石铁钟的万毒剑,为魔气点染,助纣为虐。 万毒剑一出,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诸般无形有形之毒尽皆散出,笼罩方圆千丈之地,草木凋零,鸟兽绝命,连土石也嘶嘶作响,被生生削去一层。 天禄乃剑灵之躯,不惧剧毒,周吉将摆动飞镰,五色神光喷薄而出,将门户守得滴水不漏。 幽皇祭出万毒剑,将对手避入守势,赢得一线空隙,三张嘴同时念动咒语,或高亢,或低沉,或尖锐,佶屈聱牙,连成一片,六只手三十根手指捏定法诀,胸腔内一声雷响,肋骨刺破肌肤,豁然张开,血光暴涨,一柄滴血小剑疾射而出,稍稍一颤,已冲入神光之中。 青、黄、赤、黑、白五道神光纵横交织,往来不绝,却挡不住那滴血小剑,“刺啦”一声响,小剑摧枯拉朽撕开神光,刁钻阴险,直取周吉下阴。周吉吓了一跳,尾椎骨拔凉拔凉的,忙将星屑解牛刀往下一挡,于间不容发之际护住要害,那滴血小剑似知道厉害,抢先一步避让在旁,兜了个圈子,又刺向他后脑。 他奶奶的!周吉顾不得精打细算,真元澎湃,祭起星屑解牛刀,一道银光稍纵即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滴血小剑,将其一斩两截,精血灵性不失,急射而返,谁知尚在半途,便溃不成形,化作血气蒸腾而散。幽皇“咦”了一声,大为诧异,那银光闪动的短刀如此犀利,凌驾于五色神光之上,令他心惊肉跳,阵阵不安。 周吉不再留手,将手腕轻轻一抖,星屑解牛刀化作一抹银光,掠过幽皇头颈,三颗六阳魁首齐齐腾起,在空中滴溜溜乱转,怪叫一声:“好快刀!”腔内蹿出三道黑气,将头颅接住,狠命往下一拽,魔纹缠绕,断颈处旋即弥合如初,连刀痕都不见分毫。 星屑解牛刀出自魏十七之手,堪比真仙至宝,幽皇仗着天魔气护体,正待再度出手,忽然心中空荡荡极为难受,头颈一软,三个脑袋跌落在地,刀口血如泉涌。他心知不好,将魔气一催,无头身躯急往林中退去,万毒剑“砰”地炸开,毒质如山洪爆发,一股脑喷将出来。 幽皇落荒而逃,周吉定定心心,将五色神光左刷一下,右刷一下,将剧毒刷得干干净净,这才收起五色神光镰,仿似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脸上毫无得色。 天禄目睹二人交手,震惊之余不无艳羡,对这位来自上界的周真人,终于死心塌地,不再存有疑虑。 周吉低头沉吟片刻,颇觉可惜,他秉承魏十七的记忆,身经百战,按说星屑解牛刀出,当能斩灭幽皇,永绝后患,但即便是魏十七,也从未以洞天真人的修为与人交手,这一战,周吉并非无懈可击,让幽皇逃脱了性命。他双手揉了揉脸庞,心道:“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下一次就不会让你逃掉了!” 他忽然记起一事,皱起眉头,天魔手段如此厉害,关长虫血脉无法彻底觉醒,如何能令其甘居人下?定星锥对天魔至关要紧,因何关长虫不现身,反倒是幽皇不遗余力拦截?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向天禄问道:“那幽皇既然是关长虫的得力臂助,想必神通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