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女仙乐屏中多的两人,一是余瑶,一是秦贞。 魏十七犹豫良久,曲指一弹,女乐齐奏,乐声悠扬,在水榭内回荡,他闭上双眼,沉浸在记忆中,思绪一下子飘到无限远处。 流石峰,赤水崖,卧雪厅,青蒲酒,马鞭笋,猴头菇,雪鸡片,山猪肉。 流苏拨弄琵琶,曼声唱道:“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满。帘间明月独窥人,攲枕钗横云鬓乱。三更庭院悄无声,时见疏星度河汉。屈指西风几时来?只恐流年暗中换。” 任凭歌声委婉,独自向隅的余瑶,若有所思的秦贞,浑浑噩噩,始终没有半点反应。神魂永驻,灵性磨灭,千呼万唤不抬头,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魏十七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惆怅,世事无常,得到一些东西,失去一些东西,便是当了真仙,飞升天庭,也未能事事称心如意。当年白蛇小白曾对他说,镇妖塔是囚笼,接天岭是囚笼,昆仑山是囚笼,这个世界也是个囚笼。她看得很透彻,但未免太过悲观了,哪怕这世界是个牢笼,只要力气足够大,也能一头撞出去,撞个山高水长,海阔天空。 但遗憾的是,他无法带上别人。 魏十七将八女仙乐屏收起,同时收敛起心情,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和冷酷。初入天庭,安身立命,他踏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看自己这个过河卒子,能走到哪一步了! 仙家洞府,虽说色色俱全,毕竟是他人的地盘,不得不防上一手,阴元儿、屠真、定慧和尚打点起精神,逐寸逐分,边边角角,整个犁了一边,未曾发觉异样,这才放下心来。周吉饶有兴致,在洞府内逛了一回,最后挑一处僻静的楼阁栖身,闭门不出,潜心修炼。 修炼固然不假,实则心怀鬼胎,周吉不敢在魏十七眼皮子底下晃悠,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看出了端倪。 七日光阴匆匆而过,魏十七摇动碧落符,遁出轮值洞府。阑干无语,云海茫茫,四下里空无一人,冷清得有些落寞。 天庭不复昔日的盛况,如此凄冷,令人感叹,他摇了摇头,径直往碧落殿而去。 九门洞开,灵犀相迎,这一回却不见玄元子的身影。灵犀引着他踏入碧落殿,随即联袂退入阴影中,一板一眼,绝不逾规。 魏十七举步上前,礼数周到,见过碧落殿主沈辰一,遥遥望去,他温润如玉,神采飞扬,不复有之前的倦怠。 沈辰一向他微微颔首,开口道:“轮值洞府闲置已久,委屈道友了,如有所需,只管跟灵犀直取,碧落殿虽然匮乏,也不差那一些俗物。” 魏十七道:“承蒙殿主厚爱,仙家洞府气象万千,诸物齐备,非下界所能及。” “道友住得惯就好,此事以后再说。”沈辰一沉吟片刻,伸手一指,魏十七只觉衣袖一震,六龙回驭斩飞将出来,金龙抱作一团,载沉载浮,全无桀骜凶煞之态。 沈辰一打量几眼,道:“天庭曾在七曜界大瀛洲降下六法十三器,法为真仙之法,器为天庭残宝,道友既然祭炼六龙回驭斩,所修真法,可是九龙回辇功?” “殿主明察秋毫,正是九龙回辇功。” “不知道友成就如何?” “入真仙境后,业已修成回辇五重天。” 沈辰一道:“王京宫广恒殿供奉纯阳子亦是修炼九龙回辇功,他得纯阳无极剑之力,道行一日千里,道友这六龙回驭斩,与真法契合,难能可贵,毕竟只是一宗残宝,未能收到道器相长之效,天启宝珠虽为真宝,却自成一体,桀骜不驯,与九龙回辇功不甚相合,为长久计,道友可于两途中择一行之。” 魏十七拱手道:“愿闻其详。” “其一,弃了六龙回驭斩,另择一契合的真宝,以杀意重加祭炼。其二,留下六龙回驭斩,寻觅机缘,将残宝补全为真宝。” 魏十七闻言心中一动,试探道:“听闻天启宝珠亦是天庭降下的残宝,落入陆黾洲黑羽之手,煞费苦心,将其补全为真宝,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 沈辰一道:“天启宝珠与众不同,能吞噬宝材,壮大本源,为祭炼此珠,黑羽不知耗费了多少天材地宝,又甘冒奇险,扣下一道天庭符诏,炼入其中,这才将宝珠补全。不过吞噬外物只是权宜之计,本源之力因此冗杂不堪,天庭没有哪一宗真法,能与此珠契合,真宝成就不了真灵,终是落了下乘。” 顿了顿,他轻声道:“补全残宝,须落在‘星药’上。” 魏十七暗暗点头,天庭赌斗,争的正是“星药”,修为精进,补全残宝,俱与之有关,看来异域争战势在必行,所谓“富贵险中求”,莫外如是。 沈辰一又问道:“道友留在洞府中的三个器灵,其本体实为何物?” 魏十七道:“一女系太阴元命珠,一女系屠龙真阴刀,大和尚乃是定慧剑。” “定慧剑无缘真灵,太阴元命珠本体不全,屠龙真阴刀尚可,日后若手头宽裕,道友可酌情分润些‘星药’与她,助其一臂之力,或可成就真灵。” 魏十七心下了然,郑重其事谢过殿主,沈辰一坦然受之。此子神通了得,身怀天启宝珠,投入异域,当可脱颖而出,既然入了碧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