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族精怪俱是妖身,夺日月精华,逞爪牙之利,血脉神通乃天授,别无传承,魏十七也顺势而为,赐下星药及神兵利器,命应龙蛇龟仔细操练,莫要懈怠,彼辈轰然领命,欢喜鼓舞退下殿去。云兽忽律见状冷哼一声,不无鄙夷,一群头脑简单的水怪,不知天高地厚,征伐他宫何等凶险,彼辈皆为炮灰,十能存一二,便是侥天之幸了。 魏十七将忽律唤上前,对他另眼相看,赐下星药、法宝和功法,沉吟片刻,缓缓道:“有一攻战之法,汝可观之。”他起手凌空隔了,星光应手而出,寥寥数笔,汇成十余人形,手持长短兵械,列成一阵。最前二人持朴刀圆牌,队长居中,再二人执狼筅,后随四名长枪手,末二人持钯镗,火兵殿后。 忽律挠挠头,迟疑道:“这是……群战之阵?” 魏十七道:“凡间战法,于地势曲折狭窄处用之,或可借鉴一二。”他心意一动,变纵队为横队,变一阵为左右两小阵,为左中右三小阵,攻守分合,围困攒击,种种变化令人眼前一亮。忽律顿时明白过来,水族精怪良莠不齐,各有所长,力大无穷者有之,爪牙尖利者有之,不死不灭者有之,单打独斗难免为敌克制,若令蛇龟、应龙等各领一队,以阵势合力击之,或可收奇兵之效。 他忖度片刻,觉得颇为可行,抱拳道:“殿主……那个英明神武,属下……五体投地……” 帝朝华噗嗤笑出声来,眼波流转,媚态横生,忽律眼观鼻鼻观心,掩饰不住尴尬之色,一时间恼羞成怒。恼怒归恼怒,帝朝华的厉害,他是亲身领教过,一顿打,体无完肤,萎靡不振,连黄云暮都被惊动,亲自前来查看,丢尽脸面。被帝朝华打成这副模样,他也羞与人言,从此深深忌惮,不敢轻易启衅,她要笑,只好让她笑几声。 谄媚之言一旦说出口,也就不当回事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真仙乱斗,毫无章法可言,彼辈心高气傲,各怀心思,念念不忘利弊得失,难以拧成一股绳,反不如妖物听话,殿主此阵切中时弊,可为万世之法。不知此阵何以名之?” 魏十七沉默片刻,道:“此为‘鸳鸯阵’,乃戚氏所创,汝可斟酌操习,果利于斗战,再从诸宫再征辟合用之辈。” 忽律闻言心中一喜,如果手下有这么一拨骄兵悍将,以壮声势,殿主断不会再以脚力视之。他很爽快地答应下来,辞别殿主,风风火火去找那两个水妖副手,谋划群战之事。 留在大殿内的,俱是魏十七可堪倚重之人,他将法宝功法尽数撒出,一团团宝光浮于空中,任其挑选。 屠真修炼太微金莲功,身怀乾坤宝幡伞、太白凌日棍、卅六金莲、镇元铁血桥诸般法宝,略略看了几眼,只取星药,于旁物不甚在意,周吉与金茎露各取所需,沈幡子初来乍到,行事极为谨慎,亦步亦趋,取一二物而已,唯有帝朝华挑三拣四,一一品评,言下之意,一个真灵都不见,四位宫主甚是小气。魏十七知她在说笑,正阳四宫二十八殿,统共才成就多少真灵,哪能随随便便就送出做人情。 帝朝华于星药之外,零零散散取了七八样,魏十七知她魔功诡异,点染这许多法宝只在反掌间,不以为意,当下将剩下之物收入袖内,命他们去往云浆洞天觅地修炼,如非必要,慎勿外出。他人倒也罢了,帝朝华却是松了口气,投桃报李,她献上余瑶神魂,魏十七不再为难她,许她入云浆洞天,这是一个暗示,往日种种,尽归流水,一切重新来过。 在她心中,屠真、沈幡子、金茎露这三个小丫头,纵有几分能耐,又算得了什么,唯一让她有些忌惮的,是那言语不多,心思深沉的分身周吉。那周吉与魏十七若即若离,不似寻常分身与本体,她始终看不清,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更为诡异的是,那周吉气息之中,似乎隐藏者一缕微不可察的天魔本源气,潜伏如此之深,她甚至怀疑,周吉是魔王波旬亲自布下的一枚棋子。 不过这些猜测,她绝不会主动向魏十七提起。 周吉虽是一具分身,却是资质上佳的道门种子,他知道自己走在悬崖边上,稍有闪失,就会堕入万丈深渊,他一直都很小心,生怕不经意露出了马脚。事实上,从他炼化深藏于心窍的那一缕天魔本源气起,屠真便察觉他已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人,不过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她并不知晓其中的关节,将周吉视同陌路,与他人无异样。 帝朝华是第二个有所察觉的人,她只作不知,什么都没说。 云浆殿行将踏上征程,远赴星域,讨伐他宫,这一去,千百载厮杀,九死一生,再无安稳可言,周吉权衡利弊,决意在云浆殿出征之前远走高飞,魏十七纵有千般手段,也不可能将征伐大计长久地拖下去。 耐心等待,机会只有一次,孤注一掷。 忽忽过了数十载,云池风平浪静,正阳四宫波澜不惊,云浆殿上下闭门不出,成为一座闭关之殿,悄无声息,慢慢被人遗忘。 这一日,金甲神人祁丙从下界归来,真仙接引车停于丹陛之下,沈辰一得魏十七相托,欲接引下界一人,闻讯心生好奇,亲自踏出碧落殿,祁丙望见殿主身影,吃了一惊,急忙避让在旁,不敢抬头。 一光头大汉从真仙接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