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节 求人不如求己(1 / 2)

仙都 陈猿 1046 字 6个月前

梅真人微一犹豫,揭破周吉的底细,“此子乃云浆殿主在下界成就的一具显圣分身,不知何故化为天魔,脱离天庭,到得大瀛洲滥杀无辜,道友可知他来此所为何事?”
伍平湖心中一紧,上下打量着周吉,喃喃道:“难怪……”趁云浆殿主远征星域,化身天魔,潜伏于祁丙体内,不动声色穿过正阳门,来到下界,占了祁丙的真仙之躯,步步为营,用心可谓周密。细细想来,又在情理之中,若非借助天魔气,区区一具分身,如何能摆脱本体的感应,逃往下界兴风作浪?不过云浆殿主只命他接引梅真人飞升天庭,并未提及分身之事,他也不愿横生枝节,委婉道:“梅真人何不去往天庭,面见云浆殿主,再作定夺?”
梅真人暗暗叹息,伍平湖言下之意,是放任周吉为祸大瀛洲,区区一处下界,便是搅个天翻地覆,也不在他心上,只是大瀛洲乃道门根基所在,绵延数万载,如何说弃就弃,听凭周吉摆布?旁人不提,若兰真人和阮静横遭不测,她便是飞升天庭,也不得心安。
求人不如求己,梅真人心意已决,她提起右手,星力喷薄而出,禁锢周吉的阵图刹那间大放光明,如同蛰伏的猛兽,从沉睡中惊醒,禁制此起彼灭,熠熠生辉。周吉低吼一声,五色神光纵横交织,将身躯护得滴水不漏,内心深处的警觉却有增无减。伍平湖“咦”了一声,眉心纠结成一团,不知梅真人拼着透支寿元,究竟意欲何为。
阵图变幻莫测,周吉只觉身躯一轻,如枯苇,如鸿毛,几欲破空遁去,脑中忽然闪过一念,脱口道:“大挪移符?”
梅真人满头秀发,染上一丝丝白霜,她轻笑道:“原来道友还记得大挪移符……”话音未落,阵图之中一道道明光冲天而起,一百零八道大挪移符凭空而现,层层叠加,一符隐去,一符又生,如莲瓣片片合拢,将周吉紧紧锁住。与此同时,阮青踏上半步,身躯巨震,化作一块方方长长的玉璧,漆黑如墨,幽深似海,伍平湖只看了一眼,神魂微颤,似为其所摄,不觉露出讶异之色。
天蝠海一战,梅真人认出周吉根底,深为之忌惮,为寻求克制天魔的手段,她又入摩崖小界,以星云双眸,遍观十万摩崖石刻,终于察觉了祖师留在石碑内的一篇秘文,言及无垢洞浮游榻内,藏有一方万年温玉,此物乃通往异界的门户,可入不可出,道门如遇大难,山穷水尽,无以为继,可退入异界,凶吉福祸各安天命。
灭不掉天魔,就将其镇压,当年天妖与道门联手,血祭亿万生灵,将天魔宇文始封印于混沌一气洞天锁内,此举有伤天和,梅真人无有这么大的魄力,只能退而求其次,将其逐入异界,永不得回转,或许是两全其美之策。
梅真人分心二用,伸指轻点,一缕星力投入万年温玉,墨色渐次隐没,玉璧嗡嗡作响,五色毫光流转不惜,一股苍凉蛮荒的气息扑面而来。“今日一别,永无再会之日,道友好自为之,切莫自误。”梅真人深深看了周吉一眼,言出法随,道一字“挪”,一百零八道大挪移符齐齐破裂,周吉身不由己投入玉璧之内,消失无踪。
天旋地转,不辨东西南北,仿佛只过了一瞬,又仿佛熬过漫长的年月,周吉忽然打了个踉跄,双脚落到实地,下意识站定身躯。四下里一片漆黑,浓稠得化不开,侧耳倾听,风声一阵远一阵近,没有人声兽迹,没有鸟虫气息,死气沉沉。他挥出一道神光,运足目力望去,却只看得到身前三尺之地,空空荡荡一片荒野,坚硬如铁,寸草不生,三尺之外,神光被黑暗吞噬,嘎然而止。
周吉推测,他被梅真人以一百零八道大挪移符投入一处小界,暂时不得回转,道门惯用的伎俩,也止于此,比起当年的天魔宇文始,他至少还可行动自如。黑暗之中,似乎隐藏着未知的凶险,周吉没有鲁莽行事,他细细分辨,察觉某个方向的风声有些尖细,似为山崖所阻,当下试探着向前行去,不紧不慢,暗暗将五色神光捏于指间。
荒野延伸至黑暗中,似乎永无尽头,行了大半个时辰,周吉忽然心有所感,站定脚步,扭头向身后望去,却见一团魅影扑将出来,行动悄无声息,张开一双肉翼,形同一头大蝙蝠。他手指轻划,一道神光刷出,不知何故,魅影随之溃散,周吉在神光中翻来覆去寻了半天,尸骸无存,只剩下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熟悉又陌生。
若说是幻影,分明有一缕魔气,若说是魔物,又无形无质,连五色神光都刷不去,周吉低头寻思片刻,冷笑一声,多了几分警惕。
行不数丈,又一团魅影迎头扑来,周吉起一道神光刷灭,足不停步继续向前。魅影出现愈来愈频繁,周吉几乎可以断定,来的只是些打探虚实的小喽啰,真正的魔物藏身于黑暗中,虎视眈眈注视着自己,耐心等待着扑杀的机会。
风声呜咽回旋,如泣如诉,前方似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崖,隐约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那驱使魅影的魔物终于按捺不住,身躯节节拔高,至极高处扭头扑下,一团黑气劈头盖脸砸将下来,周吉将五指一撒,五色神光喷薄而出,黑气恰似雪狮子向火,一扫而空。
黑气翻涌,如惊涛骇浪,却冲不散神光,周吉闭上双眼,忽然探出手去轻轻一捉,指间多了一粒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