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母”二字并非没有由来,五龙为魂,赤铜铸恨,堪比神物神器。既然提及,魏十七却没有邀她一观,梅真人猜想,那赤铜棍当是前所未闻的凶煞之物,出必杀生,见者不详,也只有他才镇得住这等凶器。 抛开勾心斗角,难得片时温馨,梅真人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抖,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忽然记起远在大瀛洲的兰师妹,心头顿时掠过一阵阴影。周吉化身天魔,神通诡异,心狠手辣,万年温玉虽被击破,她亦殚思竭虑伏下后手,却未必就防得住他,天庭大战在即,若出了什么意外,只怕鞭长莫及。不过此事要不要跟他提起?她倒有些踌躇。 魏十七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在她耳畔道:“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对手。魔王波旬狡黠多变,不可轻信,此战他化自在天或作壁上观,不过他定然两头下注,你说说看,天庭这边,他押在谁人身上?” “可是屠真?” “诸法无常,诸天无碍,魔王之女离暗,传下天魔书,托言引见支徵,代为缓颊,事后想来,嘿嘿……窥破一线天机,奉上天魔书,好手段,好魄力!”不过魏十七并不后悔,有得有失,有利有弊,屠真既然动心,他便接下这份因果,不留遗憾,日后闯出天大的祸事,也由他只手抚平。 梅真人知道他对屠真另眼相看,比诸流苏沈幡子二女,多了几分亲近,她有些好奇,区区一介器灵,因何有此殊遇? 魏十七将下颌轻轻搁在她头顶,含含糊糊道:“再猜猜看,如来那一边,魔王押在谁人身上?” 西天灵山,大雷音寺,如来佛祖,梅真人心念数转,心头一跳,却不敢妄自揣测。 魏十七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发菩提心,皈依佛陀,只怕并非全是虚妄,魔女离暗身俱二相,哪一面是实相,哪一面是虚相,又或者虚实轮转,种种不测,难以预料。魔王深居魔宫,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将离暗推向风口浪尖,其中不无蹊跷,帝子要此女为质,逼得魔王波旬由暗转明,现身台前,一举数得,另有深意……” “不过如来岂是易与之辈,帝子布局,如来亦在棋局落子,周吉成就天魔之躯,入大瀛洲,又遁入异界,只怕与大雷音寺脱不开干系。” 一阵战栗从后腰腾起,直冲脑后,梅真人倒抽一口冷气,脱口道:“你是说……周吉……” “天魔书乃他化自在天根本所在,包罗万象,传五义六谛七偈八颂二十六门小神通,修到精深处,夺天地造化,各具其妙,周文修成的手段,分明是‘蚀谛’神通,究其根本,或是如来得自魔女离暗,转而传与周吉,埋下一招暗子。”魏十七顿了顿,看了梅真人一眼,郑重其事道,“你莫要小觑他,此子,给点阳光就灿烂,来日当为大敌。” 梅真人细细咀嚼“给点阳光就灿烂”七字,回想周吉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越发觉得意味深长,如来在暗中拨弄手脚,此乃魏十七推测之辞,但这并非无由,局势复杂,暗流涌动,她闭上双眼,轻轻叹息一声,道:“虽有许多变数,一切尽在掌握,是吗?” “元君天后,尚不敢夸口,我又有什么把握。帝子窥探天机,这一次劫难非比寻常,三十三天外诸宫只是前锋,真正的大敌乃是六欲天天众,素未谋面,不知深浅,五明宫上下,不知几人得以生还,七曜、陆离、云母三处下界,亦不知是存是毁。大瀛洲,可有什么人是你放不下的?” 梅真人举目望向斩神剑,身后的怀抱依然温暖,可她的心却一片冰凉,她的根在大瀛洲,在黄庭山斜月三星洞,魏十七不可能庇护所有人,一旦开战,他自顾不暇,更不用说其他了。 “你……欲待如何?”她轻声问道。 “四宫颁下敕令,征调下界真仙,不拘良莠,尽皆飞升天庭,如有不从,可任意灭杀。我与几位宫主相商,讨得渊海三洲之地,欲遣化身走上一趟,顺便引数人入天庭,稍加庇护,以完昔日因果。”魏十七并不瞒她,飞升天庭的规矩因人而定,也因人而变,如今他乃仙界之主,执掌一宫,有足够的权柄庇护几个凡人,便是天后帝子,四位宫主,亦不至于多说什么。 “可得庇护几人?” “不成真仙,肉身重愈山岳,神魂孱弱不堪,强行冲破天人之隔,魂飞魄散,百不存一,好在有此物在,可护佑八九人,平安归于天庭,所耗者,灵机而已。” 梅真人心中打了个咯噔,灵机可遇不可求,其珍稀之处远在星药之上,魏十七为五明仙界之主,所得亦有限,若损耗过大,得不偿失。 魏十七心意已决,将手伸入她怀中,摸索一番,取出混沌一气洞天锁,曲指一弹,宝光迷离,氤氲而生,锁内洞天震荡,时之砂从四面八方聚拢,浑沌如鸡子,刹那间鸿蒙初开,阳清为天,阴浊为地,山川河流大漠渊海一一衍化成形,蛮荒苍凉,杳无人烟。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有缘者,入此洞天,携归天庭,无缘者,留于下界,各安天命。” 梅真人来不及劝阻,混沌一气洞天锁汲取灵机,洞天小界业已衍化成形,转念一想,秦、余二女不知所踪,他定不会将阮静留于大瀛洲,亦随之释怀。她想了想,轻声道:“我所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