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上下打量这位五明宫主,忍不住刺了他一句,“天庭重立,百废待兴,不知魏宫主是替天庭招揽某,还是替五明宫招揽某?”困于阳钧炉内,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磨砺了这许久,傲气火气脾气所剩无多,他不是冥顽不化之辈,保全有用之身才是第一要紧,但龙王毕竟是龙众之主,帝子也就罢了,若降服于区区一宫,脸面上终究有些过不去。 魏十七笑了起来,“诸天诸界,能入帝子法眼的,寥寥无几,龙王自视不可太高,阳钧炉乃祭炼真宝之鼎炉,不为真宝,便为宝材,龙王久驻不去,终非吉兆。五明宫现有七殿,三殿已立,四殿空有其名,敢请龙王入五明宫,坐镇一殿,弃佛门,趋道法,接引龙众为天庭护法。” 龙王闻言心中一怔,旋即醒悟过来,魔王波旬独占六欲天,天众纷纷作流云散,五明宫主胃口不小,欲收拢龙众,收归己用,帝子高高在上,神通广大,未必在意自己这些族人,不过五明宫主胆敢招揽龙众,定是得了帝子默许,定非自作主张。他沉吟片刻,并未一口回绝,试探道:“五明七殿,是哪七殿?” 魏十七想了想道:“云浆、广恒、天魔,彗月、连城、江郭、山都,合计七殿。” 龙王对天庭三十六宫素来留心,连城江郭山都三殿原属五明宫,所谓“一体两翼”,云浆殿和广恒殿亦有耳闻,大抵是从他宫调度而来,但这天魔殿却是初次听闻,有如咒言,入耳心悸,他搜肠刮肚寻思一番,疑窦顿起,问道:“天魔殿却是从何而来?” “他化自在天魔王波旬遣女投入天庭,携来此殿,安置于五明宫中。” 他说得风轻云淡,龙王却是心中一凛,脱口道:“魔王竟然遣魔女为质?”话才出口,便即醒悟过来,脸色变幻,魔王独占六欲天,与帝子结盟,共御大雷音寺,波旬这是买定离手,铁了心要自立门户了。 “魔女离暗,现为魏某道侣,天魔殿主。”魏十七顿了顿,缓缓道,“静极思动,变则通,吾属意龙王入主山都殿,虚位以待。” 一番言语,似为龙王着想,听来全无烟火气,威逼利诱莫外如是,“阳钧炉乃祭炼真宝之鼎炉,不为真宝,便为宝材,龙王久驻不去,终非吉兆”这几句,越琢磨月觉得暗藏杀机,如他断然回绝,不肯俯就,等待他的命运又将是什么?何况,这山都殿主,当真是“俯就”么? 龙王久久不语,魏十七也不催促他,想必龙王也领会到言外之意,这是艰难的决定,生与死,存与亡,兴与衰,只在一念间。 龙王涩然道:“为何是山都殿?” “彗月殿主仇真人,连城殿主丰囚鸾,江郭殿主麻蕈,尽在五明宫中,孤家寡人,尚不足以撑起一殿,不过既然同处一宫,总得留点念想。” “那山都殿主——” “山都殿主鹘真人业已死于非命。五明宫原有一体两翼三殿,山都殿为首,连城江郭二殿为辅,龙王足以服众,不知意下如何?” 龙王见再也推脱不得,只得长叹一声,苦笑道:“也罢,五明宫就五明宫,山都殿就山都殿,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过以势压人,毕竟心存芥蒂,若不及早消除,日滋夜长,保不准日后生出事端来,还请五明宫主未雨绸缪,将吾打服!” 好一个“心存芥蒂”,好一个“将吾打服”,龙王坦坦荡荡,明言迫于形势,不得不服软,万丈豪情纵消磨殆尽,总还剩下那么一星半点,盘结于胸中不可去,换成帝子亲至,他万念俱灰,甘拜下风,但眼前之人乃是五明宫主魏十七,终不能轻易释怀。 此言早在意料之中,魏十七略一颔首,应道:“可!” 话音未落,阳钧洞天风起云涌,千里彤云滚滚碾过天际,压得极低,雷声隆隆而作,八条雷蛟张牙舞爪,时隐时现,使出吃奶的力气,将洞天牢牢护住。蓦地里一声惊雷,霹雳狂舞,彤云分开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柄门板也似的大刀从天而降,刃未开锋,锈迹斑驳,以雷霆万钧之势,稳稳插落在龙王身前。 龙王深吸一口气,浑身热血飞腾,发尽上指,噔噔噔大步上前,伸手将大刀拔起,以刀拄地,“嘿嘿”笑了几声,道:“五明宫主好生爽快,吾也不惺惺作态,此刀狼犺笨重,名号实不雅,是为‘杀狗刀’!” 魏十七五指凌空一抓,将赤铜铸恨棍摄入掌中,摇首道:“龙王无须在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屠一佛,屠一神,屠一狗,并无二致!” 龙王双眸爆出两团精芒,不再废话,大喝一声,身形疾往前冲去,杀狗刀拖在身后,如枯叶跳于风中,叮当作响。 若与他此来彼往,大战三百回合,才将其降服,有何脸面降服龙王,屈尊当那小小的山都殿主?要么不打,要打就狮象搏兔,一口气打得他没了脾气!魏十七早有觉悟,双手持定赤铜铸恨棍,闷哼一声,颅顶、后颈、右臂腋下、脐上三分、左腿膝弯五处灵机池齐齐震动,丹田内天帝气运一缩一涨,立足之处破碎虚空,雷火蜂拥而入,洞天竟有崩塌之虞。 霹雳大作,阳钧炉嗡嗡颤抖,雷火从火眼窜将出来,化作冲天烈焰,兜率宫主李老君脸色大变,双手掐定法诀,十指变幻莫测,不遗余力,将一道道法力打入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