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遁行万里,降于山林歇脚,放眼望去,四下里千岩万壑,古木参天,鸟兽出没其间,却是一处生机勃发的钟灵胜地。魏十七就着山涧水痛饮了一番,稍稍解去疲乏,身心松弛下来,靠在大树脚下,眯起眼睛似睡非睡,听着潺潺水流的声响,心中平安喜乐,俗虑皆忘。契染与莫澜离了数丈远,对着兽皮堪舆图窃窃私语,似乎在谋划下一步何去何从,伤脑筋的事交给旁人去琢磨,只言片语随风传入耳中,魏十七听若不闻,没有往心里去。 权衡利弊,商议了片刻,契、莫二人达成了共识,卷起破旧的兽皮,并肩坐于山涧旁,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身无彩凤,心有灵犀。 静静坐了大半个时辰,赤日西坠,霞光璀璨似锦,远处传来细微的风声,渐近渐嘹亮,风声中夹杂着扑翼的动静,血气涌动,如火如荼。契染与莫澜不约而同仰头望去,只见天边黑压压一片,百余头秃鹫结伴而至,体型巨大,绕着山林翻飞盘旋,沉默不鸣,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契染脸色微变,这些“食尸鹫”并非野鸟,而是有主的异禽,其主人正是转轮王麾下三巨头之一的魏蒸,他又如何得知自己的动向?难不成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挑拨离间? 莫澜亦有所耳闻,哂笑道:“这不是魏蒸豢养的那群食尸鹫么?”话音未落,魏十七振臂一挥,地龙索划破虚空,三头食尸鹫猝不及防,先后被击得粉碎,剩下的扑动翅膀避往高空,你争我撞,乱成一锅粥。 莫澜“咦”了一声,目光如电,早看出此物的厉害,赞道:“好一条长索,不动血气,单凭力量,便有如许威能!” 契染随口解释道:“那是韩将军以雷火炼器,将地龙王的尸骸炼成这一根‘地龙索’,远击百丈,如臂使指。”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安,魏蒸兴师动众,摆明吃定了他,如此猖狂托大,定有强援相助。禾煎顾汶有头脑,有眼色,纵然觊觎“转轮镇柱”,亦不会率众明抢,这强援又是何人呢? “食尸鹫”高飞远遁,魏十七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心念动处,苍穹之中浮现一颗血色凶星,一道道血光从天而降,将“食尸鹫”罩定,双翅如有千钧重,扑腾不起,伸长了脖颈往下坠去,不等落地,便被地龙索打得粉身碎骨。 正主儿尚未现身,闲着也是闲着,先杀杀他的威风,顺便练练手。卖油翁的故事,魏十七耳熟能详,“无他,但手熟尔”这六字是金玉良言,地龙索可长可短,刚柔并济,与赤铜铸恨棍的路数截然不同,魏十七自觉手生,借着击杀“食尸鹫”的机会,摸索地龙索的种种变化,心领神会,了然于胸。 契染看在眼里,忍不住“嘿嘿”笑道:“‘食尸鹫’繁衍艰难,死一头少一头,魏蒸这下子要心疼死了!” 莫澜看了他一眼,问道:“幸灾乐祸,难不成打算撕破脸?” “那厮心怀不轨,欺上门来,不斩断贼手,一味被他惦记着,总不是个事。”契染咧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眯起眼睛望向天边,血气翻滚如潮,隐约有两个黑点迅速接近。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道理莫澜心知肚明,不过契染又有什么可被惦记的?莫澜性子直爽,心中所想,口中便问了出来。契染也不瞒瞒藏藏,哼了一声,嘀咕道:“还不是为了‘转轮镇柱’!” “转轮镇柱”在他手中?莫澜神色一动,心如明镜,她一直觉得纳闷,泰卢火山争夺“深渊之子”,转轮王麾下明明以三巨头为首,为何单派一个神将,还招揽外人相助,不伦不类,原来转轮王看中的“接班人”,竟然是契染!难怪,难怪魏蒸会愤愤不平,趁他远离北地势单力孤之际,撕破脸大举截杀。 魏十七好整以暇,挥动地龙索将“食尸鹫”,任凭来敌气势汹汹扑来,不停手,也不招呼,将二人干晾在一旁。冷眼望去,当先一人胁插黑翅,目光炯炯如炬,正是三巨头之一的魏蒸,咬牙切齿,仰天一声厉啸,血气喷薄而出,扑入“食尸鹫”体内,助其撞破血光逃生。落后一人面如冠玉,披头散发,以血气化作炽天双翼,却在泰卢火山有过一面之缘,魏十七略加思索,记起此人乃是平等王麾下大将,姓李,名涉江。 木子李,“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的“涉江”,名字不俗,人也不俗,当日一场混战,未曾细看,未知神通手段如何,能与魏蒸结交同行,当不会是银样镴枪头。 寒暄交涉是契染的事,与他无关,至于魏蒸,招呼都不打一个,自说自话,在他眼皮底下拨弄手脚,且问一下地龙索答不答应。魏十七催动十恶星躯,右臂鼓胀,无声无息挥出地龙索,抽刀断水,将血气一扫而空,魏蒸不由大吃一惊,浑身寒毛倒竖,提起十二分小心。 魏十七频频击杀“食尸鹫”,杀得多了,渐渐察觉到地龙索的异处,寻常的魔物根本挡不住一击之力,肉身溃散,尸骨无存,血气尽为其夺去,恰似贪得无厌的饕餮,不分粗细多寡,一口吞下,不知藏到了哪里。魏蒸不明就里,以为自己身在高空,鞭长莫及,大肆挥洒血气,非但没有救回“食尸鹫”,反而吃了点小亏。 一物降一物,地龙索别有妙用,深渊种种秘事,非外人所能揣测。魏十七心中转着念头,自入深渊以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