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涛引动天地异象,将众人目光吸引至落风谷,总有精明之辈深想一层,觉得声势浩大多半有问题,纵不能亲至,也忍不住打听一番,魏十七存了杀一儆百之心,毫不掩饰,先后挫败西陵主和陈聃,凶名远播在外,连草窠郎祭钩都得了消息,觉得他说南方本命血气未曾回归,那就是没有回归,一人一枪引动星力,强到这等程度,根本无须说诳言,这却是山涛都不曾料到的。 在深渊之众心目中,能与四方之主比肩,甚至隐隐压过一头,又何必说诳? 南明小主率众跃进南明山,一路收降魔兽,犟头犟脑的当场打杀,杀鸡骇猴,血肉填肚子,骸骨留给雷四灵炼器,一点都不浪费,偶有漏网之鱼,樊鸱随后而至,大军过境如梳如篦,逃不掉几只小虾米。除了剿杀南明小主手指缝里漏下的残羹冷炙,樊鸱还派出巡骑,收拢无主的魔物,编成一支支偏师,作为后备。血战初期,血气持续爆发,诞下不计其数的魔物,彼此吞噬壮大,散布于深渊各处,彼辈野性未驯,好比刚出炉的生铁,由偏将统领,好好打上几仗,脱胎换骨,便可打散了编入大军。 这一路平推,势如破竹,极其顺利,只在万兽谷前,才遇到了阻碍。 南明山万兽谷乃西陵主栖身之地,自个儿的老巢,当然遍布心腹,层层驻防。倒不是有什么天材地宝,生怕被人偷了去,也不是有什么美貌妖姬,生怕被人抢了去,万兽谷深处有三处地穴,各藏有一口“雷池”,一大两小,西陵主祭炼五色劫雷,全靠这三口雷池。南疆广袤无垠,雷池只存于万兽谷,弥足珍贵,西陵主将这三处地穴划为禁地,擅闯者有死无生。 西陵主血脉古老,神通广大,却有一宗难以言说的弊病,每隔千年血气沸腾,会失去理智,现出原形,大肆杀戮生灵,吞噬足够的血气才能清醒,当其嗜血疯狂之时,几近于不死不灭,但方圆千里的生灵却遭了殃,故此每到发狂之时,西陵主便远离南明山,以免 一不小心坏了自己的根基。南明小主对此心知肚明,她时间卡得极准,恰好在西陵主行将发狂,远避之时攻入南明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打了魔兽一个措手不及。 西陵主手下心腹众多,最能打的要数“一牛二虎三彪”,牛是货真价实的牛,大力牛王,其本体就是一头钢筋铁骨大白牛,二虎三彪却是指代虎将彪将,论战力不在大力牛王之下,强者犹能稳稳压过牛王一头,但西陵主开了金口,把大力牛王竖在前面,谁都不敢有二话,况且“二虎一牛三彪”,叫出来也不响亮,不好听。 挡在万兽谷前拦住去路的,兽头攒动,黑压压一群,以一虎二彪为首,一虎为管大椿,二彪为一对蝼蛄兄弟,自号“楼枯山”、“楼枯河”。都是万兽谷中熟识已久的老相识了,彼此知根知底,多说无益,南明小主跨蛟首龙马,持雷鸣胫骨锤,指了指管大椿道:“深渊之中,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西陵主既已败退,尔等是战是降,拿个准话出来!” 管大椿身高丈八,虎背熊腰,当仁不让踏上前,瞪着一双铜铃也似的牛眼,目光炯炯,几乎要喷出火来,然而他个人虽大,心眼却不粗,目光炯炯冲着南明小主,余光却远远撇去,落在魏十七身上。西陵主临走之时,向几个心腹提起过此子,也没有讳言败在他手下,败得很惨烈,五色劫雷轰不动,连天顶枪都被对方生生夺去。消息还没有传到万兽谷,他本无必要自曝其败,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让手下疑神疑鬼,不如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自欺欺人毫无意义。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强敌打上门来,逃不脱,打不过,暂时服软无可厚非,魔兽无有殉难之说,西陵主唯一的要求只有两条,要降,先要打上一打,要降,不能降南明小主。 管大椿心中本存着万一侥幸,七十二莲花峰正闹得轰轰烈烈,那凶徒多半会冲着本命血气而去,万兽谷地处穷山恶水,易守难攻,十有八九不会来。然 而怕什么来什么,西陵主走了,击败西陵主的大敌出现在万兽谷前,而且来得这么快,像一把尖刀,直插命门。一念及此,五内俱焚,他恶狠狠瞪了西陵小主一眼,吐了口浓痰,低声咒骂道:“叛徒!奸细!该死的带路/党!” 南明小主理解他的心情,作为西陵主手下忠心不二的左臂右膀,很多事情上,管大椿能做得了半个主,眼下西陵主不在,他当仁不让主持大局,若是一走了之,万兽谷中这帮儿郎又该怎么办?总不能说老子先走一步,你们看着办,该死死,该逃逃,该降降,自求多福!他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思忖了片刻,瓮声瓮气道:“胜者为王,先打几场再说!” 一牛二虎三彪,名声在外,直接投降脸面上过不去,总还要扯上一块半块遮羞布,日后不至于抬不起头。南明小主脸上露出嘲讽的笑意,直截了当道:“又不是没打过,你不是我对手,还想怎么打?” 打蛇打七寸,一战定乾坤,管大椿将目光投向魏十七,沉声道:“愿向那位大人指教。” 南明小主嗤之以鼻,连西陵主都铩羽而归,区区管大椿,又能抵什么事!不过牵扯到大人,她倒不便冷嘲热讽,擅作主张,回头望去,只见魏十七打了个手势,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