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借风势,席卷而上,刺天峰如一支硕大的火炬,光耀千里,七十二莲花峰内外,有目共睹。 简大聋听得巡哨来报,拍案而起,急匆匆冲出洞府,举目遥望,脸色阴晴不定,姬胜男随后而至,立于他身后观望许久,轻声道:“有人偷偷潜入刺天峰,为外界异物发觉,惹出偌大动静,那人操纵雷电之力将异物击毙。驻扎在刺天峰下的是江流子,控赤额猛鹫前往探查,被五色劫雷击落,生死未明。” 简大聋冷哼一声,道:“共有几人偷入刺天峰?” 姬胜男道:“人数未知,当不止一人。” 正沉吟之际,忽听得一声巨响,简大聋仰头望去,但见风云刹那变色,朗月隐退,万里彤云压住七十二莲花峰,滂沱大雨倾泻而下,水汽水雾铺天盖地,三尺之外不见人影,刺天峰的大火转眼扑灭,一切都沉浸在永夜的黑暗中。 简大聋浑身上下血气弥漫,将雨水隔绝在外,忽道:“你觉得这雨水,是天象,还是人为?” 姬胜男心头一跳,犹豫道:“操纵天候,谁人能为之?便是深渊主宰,也未必有此神通……” 简大聋长长舒出一口寒气,嘿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但愿如此。” 姬胜男微觉冷意,将手缩入袖中,岔开话题道:“操纵五色劫雷,当是南明山万兽谷的西陵主,他偷偷潜入刺天峰,心怀叵测。” 简大聋道:“从天桥偷渡莲花峰,这是一条捷径,不过西陵主处心积虑要瞒过的,可不是我等。” 姬胜男心知肚明,低低道:“西陵主担心的是草窠,郎祭钩,是陈聃。” 简大聋沉默片刻,忽然展颜一笑,道:“当真如此,他却是失算了,魔兽终究占了个‘兽’字,脑子里少根筋。血战爆发,莲花峰最大的凶险,不是草窠之辈,而是深渊征召的镇将。” 此时此刻,立定于狂风暴雨中,简大聋哪有半点鲁莽粗疏,在姬胜男跟前,他不用再掩饰什么,神采飞扬,侃侃而谈,“当日镇柱失控,投入苍穹深处,莲花峰上空张开重重黑晕,外界异物从天而降,你可曾看仔细,究竟惊动了几根镇柱?” 几根?姬胜男眼中露出一丝茫然,她道行平平,目力不济,只知天翻地覆,鏖战拉开大幕,根本未曾看清个中细节。她下意识抬头望去,雨幕障天,视野内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清。简大聋也无须她作答,自顾自说下去,“七根镇柱,七重黑晕重叠在一起,异物坠落如雨,漫山遍野……谁会想到,这许多镇柱,平日里难得一见,竟然齐聚于莲花峰……” 他伸出手去,摊开掌心接住瓢泼冷雨,心情渐舒畅,“那些异物就是一群不知进退,只会咬人的疯狗,草窠之辈躲得再深,也会被揪出来,再加上七员征召的镇将,莲花峰中卧虎藏龙,将异物尽数剿灭不在话下,剩下一些漏网之鱼,也掀不起多少风浪,否则的话,那些守在山脚下的兵将,岂会如此轻松!” 自从天现黑晕,异物坠入深渊,麾下兵将便惴惴不安,枕戈待旦,戒备了数十日,并未遇到意料中的冲击,偶有异物从莲花峰内冲将出来,或零零星星,或成群结队,却似仓皇溃逃,战力大打折扣,多费些气力围剿便可灭杀,纵有伤亡,也不至伤筋动骨,姬胜男隐隐猜到缘故,此刻被简大聋点醒,恍然大悟。 “不管是天象还是人为,时间差不多了,我将潜入莲花峰寻觅机缘,你留在这里掌控大局,若势不可为,切记壮士断腕,收拢兵力退避三舍,能保全几分,就保全几分,我若能平安退出莲花峰,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若退不出——”他垂下目光,落在姬胜男脸上,伸手捏了捏她的下颌,“挑一个最强的势力,投靠过去,全心全意辅佐,莫生贰心。记住,血战旷日持久,什么都可能发生,唯有最强者,才能活到最后。” 姬胜男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嘴唇苍白,颤抖着说 不出话来。 “莫要忘了你的出身,你是一株莬丝子!”简大聋拍拍她的手背,身形骤然消失于暴雨中。姬胜男胸口急剧起伏,呆了半晌,双肩忽然塌下来,血气萎缩,雨水如鞭子抽打在身上,顷刻间湿透。 炼化本命血气非是易事,哈千目陨落已久,管虢公退出莲花峰,南疆之地,有资格接收南方本命血气的,只剩下西陵主与鬼牙将,简大聋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山涛看中之人,非此即彼,绝不可能有神秘的第三人。西陵主现身刺天峰,这是一个讯号,时机成熟,终于轮到他闯入莲花峰了。他是最后一个加入争夺的猎手,趁着风狂雨密,穿行于深山老林,翻过一个又一个山头,如一柄利刃,直插莲花峰腹地。 七十二莲花峰乃南方之主山涛清修之地,外人所知仅限于此,简大聋却知晓,山涛在三生崖下有一座洞府。 发觉这座洞府纯属偶然。山涛坐镇南疆千万载,修为突飞猛进,压过草窠、郎祭钩与樊隗,脱颖而出,应三皇之邀入深渊之底修炼。简大聋胆大包天,趁山涛离开之时,偷入莲花峰游荡,转了一遍又一遍,如自家后花园一般,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一日他在三生崖下逡巡,发觉一棵参天古木之上,缠绕着一株莬丝子,高高盘踞于树梢,覆盖整个树冠,形同“狮子头”。他一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