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坏了师兄的大事,浮生子后背冷汗涔涔,正懊恼之际,空积山忽然剧烈抖动,皑皑冰雪向内坍塌,又紧紧压实一层,逃逸的血气如残焰委顿,势头为之一滞。浮生子暗自叹息,他知晓这是饮鸩止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血气种子”下一次反扑将愈发猛烈,师兄要花费百倍的力气,才能将其压下。 外域天地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什么能做的?浮生子下意识苦思冥想,忽然眼前一亮,脱口道:“师兄,夯实外域天地,未必要靠人妖二族争斗,妖域有羽、毛、介、鳞四虫,其数不可胜数,何不挑动彼辈内斗?妖皇无能,将‘血气种子’甩给师兄,该当多出几分力,岂可将重担压于师兄一人肩头,袖手旁观,坐收其成?” 离空子道:“师弟有所不知,妖皇为血气侵蚀,常年闭关,自顾不暇,如何肯挑动四虫内乱?开辟外域已耗去他万载积储,此后再也指望不上了。” 浮生子心头一跳,试探道:“可是镇压‘血气种子’时出的岔子?” 离空子道:“如何不是,否则的话,以妖皇之傲气,如何肯向吾辈低头。” 血气沾染血脉,侵蚀意识,浮生子亲身经历,深知其中的凶险。他借助浮生小界布下星阵,沉眠千载,才将体内血气尽数逼出,妖皇虽神通广大,不得星力压制血气,拖得时间越久,就越难祛除心腹大患。他沉吟良久,深感此事棘手,忍不住道:“师兄,若妖皇熬不过去,沦为血气之奴,又怎生是好?” 离空子道:“以妖皇的道行手段,当不至为血气操纵,失心发狂。即便到那时,非是‘血气种子’附体,总有化解之法,不过多费些手脚罢了。眼下镇压空积山中‘血气种子’是燃眉之急,其余隐患暂且搁置一旁,日后再说。” 浮生子对师兄向来信服,他说无须担心妖皇,定不会有大碍,当下将此事轻轻揭过,不再多言。离空子见他心性安定下来 ,抬手一指,星力聚成一团光球,落入师弟手中,道:“这些年参悟‘星力种子’,小有所得,新近悟出一门道术,颇有玄妙之处,师弟闲来无事,可参详一二。” 浮生子听从师兄吩咐,留在空积山磨砺心性,心中倒没什么怨言,只有些百无聊赖,此刻听师兄要传他道术,顿时心中一喜,凝神拨弄光球,细细寻思一遍,倒琢磨出一些门道来,下意识依法修炼,无移时便物我两忘。 离空子收回目光,久久注视着空积山,心绪如涟漪荡漾,久久未能平静。日升月落,沧海桑田,第三枚“血气种子”销声匿迹已久,终于彻底醒来,他察觉到不久前血气的异动,连封禁在空积山中的“血气种子”亦有所感应,左冲右突,急于脱身。那一刻,天地间似乎缺了什么,又多出什么,天机混沌不可辨,这一切变故,都指向弥罗宗主魏十七。世间出了如此了得的人物,可惜他被空积山羁绊在此,寸步不得离,否则的话,真想去会一会此子,看他究竟有何特异。 沉思良久,心苗之上渐渐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离空子反复斟酌,觉得此事不妨一试。他随手接引星力,凝成一道“星符”,撒入罡风之中,如同在黑暗中播下种子,不再理会,面朝空积山,合眸陷入寂定中。 “星符”乘罡风而去,忽上忽下,载沉载浮,转瞬掠过千万里,飘飘荡荡落入妖域腹地,魁拔山上,挂落在一株花树枝头。树干微微一颤,旋即化作一名宫装侍女,手中拈了一道星符,神情茫然,怔怔看了片刻,提起裙边,匆匆向风磨洞奔去。才到洞口,脚尖被碎石绊了一下,扑倒在地,再度化作花树,星符脱手飞出,径直飘入风磨洞,九曲十八弯,落入妖皇罗霰膝头。 罗霰披头散发,盘膝坐于风磨洞深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血光一闪,探出食指,黝黑粗粝,刚毛如针,爪尖点在星符之上,离空子从空积山送来的讯息映入脑海,令他神情不由一动。遗落在外的第三枚“血气种子”,终于从重创中醒 来,附于一人修体内,却受其压制,为其所用,这又意味着什么?他细细咀嚼,品出了几分意味,离空子隐晦地向自己指一条出路,一条退路,当年联手对抗血气始祖的盟友已所剩无几,他独力支撑空积山,孤掌难鸣,不愿妖域再出什么意外。 罗霰对魏十七其人亦有所耳闻,狐族便是在他手中吃了大亏,但他长年在魁拔山风磨洞闭关,甚少在意外域之事,个中详情所知寥寥,离空子既然说此人不是血气始祖,却胜似血气始祖,倒是要亲眼见识一下。他沉吟片刻,探出利爪撕破虚空,一道虚影从小界中飘出,迅速转为实形,朝本体颔首致意,旋即破空遁去。 这寄神妖身得来不易,乃是罗霰以精血凝成婴胎,不知花费多少水磨工夫,才侥幸炼成一具,血脉相连,心念相通,有妖皇七成神通,平日里收于小界内,以一界之力温养壮大,危急时寄神远飏,几乎等同于多一条性命。罗霰炼此妖身,原本打算留一条后路,待体内血气无可遏制,将神魂挪入其中避祸,此番得离空子提点,怦然心动,再三斟酌,才将这具妖身遣了出去。 那妖身神通广大,遁行万里,来到极西之地,巍峨群山深处,持罗霰令牌,从妖域传送阵来到外域,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