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闻言不觉心中一动,魏十七此言意味深长,剑冢内所藏当有契合自身之剑,眼下道行不进反退,只能求助于身外之物了。她凝神望了一眼,缓步上前,右手引动一缕“清灵之气”,一一拂过剑柄,飞剑如同风吹麦浪,倒伏摇曳,嗡嗡作响。 赤额龙鲸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哼哼唧唧,气孔中喷出一团团水雾,它只是深渊意志塑造的生灵,遨游于光阴长河,过去未来,寻找血气资粮,身躯虽然强横,却无法修炼,有心追慕大道,始终无法迈出最关键的一步。在龙鲸看来,丁宁能留在主人身边,潜心修持,才是那个前途无量的幸运儿。 丁宁行走在飞剑之间,左顾右盼,目不暇接,不知不觉松弛下来,一颗心活泼泼跳动,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少时,俏脸上露出一丝惬意的笑容,一柄半新不旧的长剑映入明眸,下意识催动“清灵之气”卷去,“铮”一声轻响,飞剑高高跃起,落入她掌中。 丁宁五指一紧握住剑柄,只觉轻重合度,有如量身定做,心中先有几分欢喜,低头望去,剑式修长古朴,不加修饰,剑脊近锷处刻有“佩荷”二字,“清灵之气”灌注其中,流转鼓荡无不如意。她朝魏十七望了一眼,不再继续走下去,佩荷厚意,永以为好,就这柄剑了! 魏十七取了“桂魄剑”,丁宁取了“佩荷剑”,剩下千百柄无主飞剑插落在地,高高矮矮歪歪斜斜,下族鬼灵一无所取,下界飞剑纵利,一旦为幽冥之力侵蚀,无异于破铜烂铁,毫无用处,须铁手等虽知其中或有神兵利器,却也无意拣漏。 该问的业已问清楚,该说的也已说清楚,魏十七将须、卫、熊三人唤上前,问他们何去何从,须铁手毫不犹豫道:“听大人吩咐,吾等鞍前马后效劳,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卫合盂、熊十岁慢了半拍,对视一眼,双双表示愿附骥尾。上七族把持灵域千万载,归然不动,三十三下族起起落落,如走马灯轮转,弋族、炎族、砺牙族已从下族除名,彼辈如乌鹊绕树,无枝可依,投入魏十七麾下是最好的选择。 魏十七道:“尔等可欲回转灵域?” 须铁手如被马蜂蛰了一针,激动得跳将起来,嚷嚷道:“他奶奶的”他伸手抽了自己一嘴巴,把粗话打了回去。卫合盂咳嗽一声,急忙上前打圆场,道:“天地排斥吾辈,此界终非久留之地,回转灵域固所愿,不敢请!” 魏十七仰头看了一眼,气机勃发,却见彤云滚滚四合,九霄之外酝酿劫雷,天地伟力弥漫四野,剑修也罢,鬼灵也罢,无不渺小如蝼蚁。 厉行空心头一紧,喃喃道:“如此蔑视天地,他究竟想干什么?”这一问道出所有剑修的心声,将劫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其嚣张,又何其威风!大丈夫当如是,此人虽非剑修,更胜似剑修! 血气灌注“桂魄剑”,短短一瞬,来回洗炼千余遭,神剑嗡嗡作响,脱胎换骨,殷红欲滴。下一刻风云卷动,霹雳震响,劫雷从天而降,魏十七提起“桂魄剑”迎着劫雷劈去,血光如天河倒悬,摧枯拉朽,霍霍电光倏然熄灭,剑势凌厉,将漫天乌云一扫而空,苍穹浮现一道剑痕,豁然中开,天地重关若隐若现。 一剑逼出天地重关,魏十七体内血气勃发,引动法则之力,第二剑随之劈出,一声震响,重关节节中开,一缕熟悉的气息飘忽不定,垂落珞珈湖上,那是灵域的气息,故土的气息,下族鬼灵身不由己跪倒在地,热泪盈眶。 沙演法眉梢一挑,脱口道:“重关中开,他们要回转上界了!” 魏十七低头看了龙鲸一眼,不容置疑传递一个意念,命其载起下族鬼灵,穿过天地重关,去往“合吕川”猎场候命。赤额龙鲸一声长吟,扬起尾鳍重重拍落,珞珈湖山呼海啸,湖水滚滚向后退去,露出一望无际的嶙峋乱石,千万载掩埋于淤泥中,第一遭暴露在天光下,触目惊心。 龙鲸借一拍之力腾空飞起,划动胸鳍腹鳍,徘徊于半岛之上,轩辕青朝魏十七施礼作别,招呼须铁手、卫合盂、熊十岁引领族人登上龙鲸之背,举目四顾,渐渐放下忐忑之心,沉沦于下界百余年,终于能回转灵域,得偿所愿,一时间如释重负。 魏十七再出第三剑,法则之力压制此界天地,如洪流贯穿重关,撑拄通道,龙鲸额头血纹烈烈如火,鼓荡血气,循着法则指引冲霄而去,渐去渐远,化作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视野尽头。天地一片苍茫,珞珈湖一片狼藉,湖水漫过裸露的乱石,水妖遭遇灭顶之灾,幸存者缺胳膊断腿,随波逐流,惨不忍睹。 一剑破苍穹,一剑斩重关,一剑接上界,众剑修目睹这三剑,为之失神。魏十七拂动衣袖,向厉行空、支栖鹤、沙演法等道:“今日兴尽,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会。‘剑冢’所藏不无可取,留与诸位掌门处置,日后如有难处,不妨以此珠相告——”他屈指一弹,一颗赤珠飞出,落入覆海宗掌门支栖鹤手中,携丁宁返身踏入珞珈湖,载波而去。 众人目送其远去,久久未能释怀,沙演法收回目光,注视支栖鹤手中的赤珠,若有所思。魏十七曾向小师弟沙擒龙打听覆海宗那位前辈大能的来历,并说起其人业已陨落于上界,如此看来,他此番是为覆海宗而来,难怪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