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巨大的法坛,于此刻跃上高穹,好似天上仙宫,铺开玄秘气息,悬临正玄峰高处。
两道巍峨的虚影,高耸万丈,拱卫在法坛两侧。是驭风之光龙,插翅之雷虎。
大魏帝国镇国之宝,洞天宝具龙虎坛!
在场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得到,有一股磅礴的气息,在这法坛之中勃发。
仿佛是亘古沉睡的火山,在千万年的潜流之后,呼之欲出!
但在这个时候,大魏天子忽然道躯一震,握着玉玺的手,略紧了几分。面上虽无波澜,威仪不曾有失。但这细微的情绪变化,还是叫燕少飞看在眼中。
他也知道原因所在。
因为此时此刻他的道心,也被一种伟大的共鸣所触动。
他生在魏国,长在魏国,这些年也随魏玄彻一起关注武道,也随吴询讨教武道。亲身感受武气数十年,于此刻心有所感。
天地之间,仿佛有一道永恒的屏障……被击穿了!
那股气……那股冲撞九天的气……
燕少飞骤然折身,眸现焰光,但见——煌煌武势,腾于西方。武道之气,气冲霄汉!
武道之巅,有人正在登顶。
而那人,并非吴询!
龙虎坛中磅礴的气焰,几乎是骤停于瞬间。
当世五大武道宗师,都已经走到武道的尽头。
修行至此是穷途,武道前方已经无路,现在是无底深渊,无尽迷雾。在真正跃出之前,没人知道要面对什么。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若在这最后一步走到最后一刻的情况下,还强行争渡,争渡的双方几乎就都没有成功的可能。
有其他武道宗师先行,吴询只能等待。
“是谁?”东方师却是没有魏天子那么喜怒不形于色,飞在空中,面有惊怒。
大鹏展翅覆沧海,踏雪寻梅少一枝。
举国腾飞,只慢一步,他身为大魏国师,如何不惊,如何不怒?手持天表一张,一抖即起烈焰,掐指就要去算。
燕少飞完全相信,这一刻东方师有阻道之意!
“国师!”魏玄彻翻手一按,宁然说道:“闻道有先后,登天需缓行。慢一步不见得是坏事。冷静些。”
东方师掐诀的动作直接被叫停,整个人也被按落祭台,心有不甘地候在魏天子身前。
“陛下——”东方师开口。
魏玄彻摆了摆手,止住他的劝谏:“此百舸争流之时,快一步慢一步,都是各人造化。自古以来,没有靠按下别人而成就的超脱。这条路,不是别人下去了,你就能上的。”
“武道至此,前方无路,要的是舍我其谁的勇气。咱们到处扯别人后腿,只是让大将军蒙羞,武德不彰,道心晦尘。”
这位魏国天子,比谁都希望迈出武道最后一步的是吴询,在这样的时候,却也比谁都冷静:“大将在外需放权,这是大将军的战场,且看他要什么样的支持便是。你我都算半个外行,不好做无谓的事情。”
他是在定东方师的心,又何尝不是定自己的心呢?
他虽贵有天下,此事几与天下等重。
只差一步,谁能甘愿?
……
……
天下不甘者,岂惟东方师?
从洞真到绝巅,只有一步。
这一步,万古以来,隔断多少人杰。
古往今来成就当世真人的天骄不少,敢说“必成衍道”的,一个时代也就那么几个。
这还是现世主流修行路,已经有无数前人的经验。
从武道二十六重天到武道二十七重天,只隔一重天,只是脊柱大龙往上走一节。
将之体现在一个普通成人的身上,约莫只有一寸。
就是这一寸的距离,埋葬了多少惊才绝艳的武者。
武道绝巅的迷雾中,仿佛只有一条正确的路,它纤细如丝,却贯通于无垠深渊。是无数选择里的其中一个。
但是只有你走出去,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踩空。
从“此岸”到“彼岸”,坠落的是许多武道真人奋苦跋涉的一生。
现在,于西境。
当世武道第一人王骜,迈出了那一步。
他那具代表武夫极致的肉身,就屹立在鸿冢峰的峰顶。
此刻山巅之上,只有他一人存在。
秦国名将、当世真人王肇,已经被轰下山去。在山脚下,印出一个深不见底的人形深坑。
王骜不曾低头。
倒不是他目中无人,对王肇不屑一顾,而是这一拳轰出去之后,已经了结所有。此时此心,唯余武道。他只能往上,不能往下,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他不可再俯首,不能再回头!
武夫之身在山巅,也成为山的一部分。王骜之名为绝顶,也代表武道极限。他往更高处攀登的过程,也是现世武道跃升的过程。
武是止戈之道。
武却无止境。
千万年来无数武人撞得头破血流,也要继续往前走。
王骜定住了。
他的双脚立在山巅,仿佛扎根在大地。
他的气血却拔升如龙,咆哮如虎。
他的意志似笼中困兽,在这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