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还是妾身来?”
这事儿,要是没碰上,那就算了。
但碰上了,可不能不管。
“我来。”
余琛看着那张公子和他的狼离去的背影,眼里幽光闪烁。
他看到了。
那满嘴鲜血的狼的头上,和张公子的头上,一串烟熏一般的数字浮现。
一个四,一个六十。
说明这狼还能活四年,张公子还能活六十年。
在虞幼鱼迷惑的目光中,余琛取出一书一笔,翻开册子,轻轻一划。
虞幼鱼没感到天地之间有任何变化。
“嗷呜……”
那威风凛凛,盛气凌人的恶狼就就惨叫一声,往地上一倒。
没了声息。
张公子突然感觉手里铁链,拉不动了,回头一看,就见自个儿的宠兽,死了。
一愣过后,他又惊又怒,朝众人看去,怒吼:“谁!谁干的!滚出来!小爷扒了你的皮!”
无人回应。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茫然之间,又带着一丝痛快。
“啧!遭报应了!”
只有人这般开口。
只有虞幼鱼,惊悚地看向手握书笔的余琛。
那一刻,她突然感觉,眼前的看坟人,变得无比陌生了。
那是一种相当诡异的感觉。
明明样貌,气息,都没有任何变化。
但她却感觉,余琛变了。
变得无比遥远,无比缥缈,无比空洞冷酷。
就好像从人变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他在人群里,却与众生格格不入。
手持生死册,握判官笔,又是一勾。
刹那之间,那怒目圆睁的张公子,也浑身一颤!
手里铁链瞬间落地,死死抓住胸口的位置,神色痛苦,脸色苍白,瘫软在地。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人群里,一黑一白,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穿着古老的长袍,带着尖尖的帽子,手持斑驳铁锁,向他走来……
但无数百姓,对此熟视无睹。
一股死亡的恐惧,油然而生!
“不……不……我不想死……”
他挣扎着,屎尿失禁,瞪圆了眼,浑身抽搐。
但下一刻,那冰冷的铁链,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黑白人影一拉。
张公子的魂魄便如死狗一样被拉出来,顺着黄泉路,拖进了地府,判官殿上。
而人世间。
众目睽睽之下,只看那张公子浑身一僵,往地上一瘫,没了声息!
死了!
几个家丁,惊慌失措!
周遭百姓,环顾茫然!
虞幼鱼惊悚地看向余琛,只听他喃喃开口,“仗势欺人,飞扬跋扈,减寿二十。”
手上判官笔,又是一划。
就看那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家丁,瞬间衰老下去,白发苍苍,肌肤枯萎,身子佝偻下去。
但这,还没完。
虞幼鱼看见余琛,他又看向那哭得声嘶力竭的老妪一方,看向那躺在地上气息全无的陈老头儿。
“阳寿未尽,不入地府。”
手里黑笔再划。
“咳咳咳!”
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传来,那哭天抢地的老妪一愣,突然发现老伴儿的尸首,有了温度。
那浑身伤口,缓缓愈合,浑浊老眼,睁了开来,生机回归!!
“老头子!老头子你没死!”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老妪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
整个安岢坊街上,一片死寂。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目光惊骇中,又带着……畅快!
好人好报,恶人恶报!
这才是……应当之事啊!
大伙儿才不管你什么合不合理,离不离奇!
跟着喊,“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余琛和虞幼鱼,便趁着人群激荡,转身离去。
余琛收起书笔,长吐一口浊气。
生死册,判官笔,掌生死,改命数。
他不晓得以前的酆都大帝如何使用,但如今既然是他,便秉心而为。
管他那么多弯弯绕绕。
――好人就该长命百岁,无病无灾;坏人就该横死长街,地府受难。
这才是他认为的这个世道应当有的样子。
而虞幼鱼却跟见鬼一样,看向余琛。
杀人,并不困难。
特别是杀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纨绔公子,那更是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无论是如何杀,总要留下痕迹。
哪怕是用威压气息碾死,都有迹可循。
可方才,那张公子和那恶狼,虞幼鱼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不是被杀死的。
更像是……寿终正寝,寿元耗尽,自然而亡。
而那陈老头儿,就更离谱了。
――他死了。
或许百姓还可以自欺欺人地以为陈老头儿还吊着一口气。
但虞幼鱼清楚,这老头儿在他们看到时,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而余琛仅是动动笔,就直接让人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