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是个比起校长来更加冷酷无情的指挥者。
她的优势便在于此,目光所及的屏幕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不可牺牲,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完成的环节是绝对不可替代的。所有人都不过是一个零件,她只需要最后拼凑出成品的时候必要的零件已经产出就可以了。
因此她也不是真的能替代校长的位置,最大的区别就是,她对任何人都不抱有期望,更不会失望。
“我仅仅适合现在这个非常时期。”
“啊,我们都是如此。”宁夜衣回答道,“接下来我还有什么任务吗?”
“你的分身死了很多,回去的话会有不小的裂解累计。”
“陆凝,我是说任务。”宁夜衣微笑着看向屏幕,“你认为那种事情就能阻止我阻止我们?这个场景都已经到了这个阶段了,你总不会说还能给人留出空闲时间来吧?”
“抱歉。那么,现在前往校史馆,准备迎接赤色梦镜。”
“好。”
陆凝关闭了通讯,此前扎克和雅拉也就是攻伐的滕子健和柳杉与她进行了一场短促的交流,然后就被她派出去了。如今这间指挥室内除了她已经再无一人,明明屏幕上各处战场正在有序进行着牵扯和引导,可是她除了向必要的位置说一句指挥之外,还真是无事可做。
天空中的裂缝边缘逐渐开始浸润了血色,那宛如眼睛一般遥远的红色星星开始闪烁起来。即便是身处地下,陆凝依然能感觉到口腔和鼻腔中开始有种腥甜的气息开始覆盖味觉感官。
远方的星带来猩红的问候,覆灭的雨扬起赤色的迷雾。伟大的存在注视着一切的时光,愚钝的人沉入血染的梦镜。我们宣言黎明将至时的三声高呼,回忆自终点开始被逐渐抹去。抛却肉骨凡胎所遗留于人间的约束,皈依于天穹中最明亮的辉煌。
压力、膨胀、撕裂。
陆凝一个踉跄撑在了桌上,七窍之中都有温暖的液体慢慢流淌出来,她能看见自己手背上的血管已然暴起,内脏也开始传来危险的痛觉信号。
和另外八个世界召来的存在不同,血笼这个世界的最终怪物降临的一瞬间,就对整个世界内的所有生灵进行了一次压迫。
“咳。”陆凝将堵在喉咙里的一口血沫啐到地面上,努力抬起头看向事先调度过去的几个“眼球”回传的画面。
模糊的红色严重干扰了画面清晰程度,稍微能看到空中有无数红线向着校史馆的方向垂下,逐渐盘绕成了一个茧的形状。还没等陆凝仔细观察,周围所有的屏幕忽然全都变成了模糊的红色,随即一排跨越了监控室大量屏幕的红色大字出现在陆凝眼前。
不得仰视神明!
陆凝迅速闭上了眼,也辛亏她理解了那些文字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炸裂声从耳边传来,正是那几颗派往校史馆方向的眼球对应的屏幕。
祸不单行的是,此时楼道里传来了一声雷电冲击的声音,陆凝转过身,睁开眼睛,看到了正在沿着走廊走过来的守秘人。他的手上是“审判日”手套,金色的雷电在手套上闪烁着。
“这地方沦陷得比想象中快呢。”陆凝站直了身体,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向守秘人,“幸运的是,来的是你。金色审判能够拟态成各种冷兵器,拿来投掷也是一种用法。喂,既然你是有意识地来清除这些,能交流吗?”
一把闪电组成的刀从手套中延展出来。
“看来不能。那么我问另一个问题好了,你这个时候才来堵我,到底有没有本事真的杀了我?”
陆凝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伸手一按剑柄,冲向了守秘人。
对她这种不闪不避反而冲上来的行为,守秘人没有什么惊讶之类的表现,挥刀斩落。他很清楚商人那里的武器都是什么水平,自然也知道陆凝手里那把窄剑会被审判日轻松切成两半。
然而刀挥空了。
陆凝在双方即将接触的瞬间,消失在了守秘人眼前。
刀锋并没有停留,为了防止是隐身之类的小伎俩,守秘人放任“审判日”的雷光在周围肆虐开来,但是并没有任何命中什么的迹象,陆凝是确实在他面前消失了。
而在冲破了黑暗之后,陆凝闯过了空无一人的走廊,松开按着刀柄的手。
傻子才和那种怪物拼命。
她算准了渐变发生的时间,正枢这被动穿梭的本事虽然很多时候不太方便,却没有任何明显的启动征召,想要追踪也十分困难。只不过从血肉构成的走廊骤然冲进一片冷硬的正常走廊是,眼睛里骤然清爽反而需要重新适应一下。
“谁在这里?”陆凝没有继续动,体内伤势已经不适合剧烈活动了,但这里的走廊居然亮着灯光这就不由得她不多一个心眼。
“不必担心。”
从侧面的一道门内走出了两个人,他们的脸陆凝很熟悉,正是校长和主管,可这两人那谈笑自若的神情却让她有点意外。
“利用渐变转移阵地,是个聪明的法子,至少一时半会守秘人也没办法用定位向标找过来。”校长的脸上是和蔼的表情,相比于此前血笼世界的那个来说,他的样子要更加亲切一些。
“你是”
“我们是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