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回到了东宫之后,裴知宴并没有陪林今絮一道回宝华居,而是将自己锁在了书房之中,不许任何人来见他。
站在书房之外等了许久的迟颂谙,终究是有些按耐不住了。
“你说说,殿下究竟要在里边一个人待多久?便是本宫他也不见了是么?
迟颂谙脸色阴沉,看着面前的侍从。
侍从只能叫苦不迭,他只是一个奴才,殿下既然下了死令,那必定是要他遵守的。
更何况,太子妃在这儿嚷嚷的声音,里边的太子殿下已经是听见了的。
可他迟迟不开口,不就证明了,如今他不想见太子妃么。
只是这个道理,他一个下人懂,太子妃娘娘却不懂。
迟颂谙方才接到了自己母亲送来的家书,话里话外都是如今陛下盛怒,怕是要重重处罚自己的父亲。
想到自己父亲做的那些事,叫自己堂堂太子妃都颜面扫地。
迟颂谙险些都要弃父亲于不顾了。
可毕竟是生养自己这么多年的父亲,迟颂谙伤心之余,还是来寻裴知宴。
她知晓裴知宴在这件事之中的地位,若是他能开口替自己父亲在陛下面前说些好话,没准这件事就这么轻描淡写得过了。
毕竟,还有那个许慈晖能丢出来替父亲挡走这些风言风语。
可迟颂谙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裴知宴竟然见都不愿意见她!
迟颂谙心中满满的屈辱,与恨意交织。
就算这件事是她布的局,想要构陷他那个放在心尖上的妾室,那又如何?
如今林今絮毫发未伤,为何还要斤斤计较!
迟颂谙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她咬了咬牙,径直跪下。
“殿下既然不见臣妾,那臣妾便在您的门前长跪不起。”
她眼角的泪划过:“他怎样,也是殿下您的岳丈呐,您不能就这般弃他于不顾!”
迟颂谙的声音不小,就算是守在书房之前的侍卫,也不自觉地深究起迟颂谙的这句话。
如今宫里的消息尚且未传出来,众人不知晓迟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让向来自诩高贵的太子妃娘娘,不顾众人的目光跪在书房之外,着实是叫人大吃一惊。
不知过了多久,便是连迟颂谙都已经心死时。
门却从里边开了。
裴知宴身着一袭玄衣,身上没有多余的挂件,只是他目光落在迟颂谙身上的时候,却异常冰冷。
“你若爱跪,便一直跪这吧。”
迟颂谙刚欣喜地抬起头,就听见了这句话。
她脸上神色稍僵,眸色之中都带了不可思议。
迟颂谙的唇瓣动了动,半晌才开口:“殿下,那可是您的岳丈啊。”
裴知宴眸色渐冷:“他不过咎由自取罢了,至于你,别以为孤什么都不清楚,不过是给你留了太子妃的颜面。若是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孤,孤定然不会让你的心愿落空。”
迟颂谙看着这般冷漠,近乎于无情的裴知宴。
就连喉咙都在发颤。
可明明,当初对林今絮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宠溺,甚至不惜屈尊降贵,亲自来接她。
只因为担忧她的安危。
迟颂谙眸中红了一片,她苦笑着。
“殿下便是连最后一丝的情谊都不曾给臣妾了吗?”
裴知宴稍稍一顿,可下一刻,失望的声音便响起。
“当初孤虽宠着她,可该给你的尊贵,一分未曾少过。你口口声声的情谊,又何曾给过孤了?”
裴知宴不愿同她多说,转头便进了书房。
只留下一句。
“来人,送太子妃回房中,好生休养。”
这一句话,便定下了迟大人的生死。
迟颂谙看着裴知宴那冷到极致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发寒。
她如今已经感受到了,裴知宴对林今絮的看重了。
若是她当初没有对付林今絮,今日会不会有额外的转机。
这个想法在迟颂谙的心里一闪而过。
她急忙悬崖勒马,将这个想法给压了下去。
不可能。
她是尊贵的太子妃,这东宫之中只能有一个最为尊贵的女人的存在。
当初她能容得下李氏,不仅仅是因为她生下的不过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女儿。
更是因为,她不得殿下的宠爱。
一个不得殿下宠爱,唯靠女儿能护住自己一亩三分地,出身微弱的侧妃。
她这个堂堂的太子妃,自然是不必将人放在心上的。
迟颂谙抬眸,看着已经合上了的门。
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迟颂谙的膝盖有些生疼,青石板地面算不得光滑,而如今已到了夏日,她衣裳单薄,便是不低头去看。
也知晓,这衣裳怕是也磨破了。
迟颂谙伸出手来,跪在她身后的竹喜急忙将人扶了起来。
竹喜看向迟颂谙的时候,眼里带了一抹心疼。
就算她的主子平日里算不上对她多么的温柔,甚至还因着殿下对林夫人的偏宠,情绪阴晴不定。
可毕竟这是她伺候了这么多年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