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师,我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的,因为你从来不做让自己人为难的事情。想不到今天你问的这么直接。”
孔瑾没有回避张时修的目光,以前他有些担心,甚至有些害怕。
可时至今日,他已经慢慢习惯,逐渐接受。
因为张时修这个老人,为了大汉可以付出一生的心血,为了陆长生,可以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这样一个老人,不会让人觉得担心,不会让人觉得害怕的。
张时修微微笑道,“我以前不问,那是我总得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可以慢慢观察,可以慢慢揣摩。”
“甚至,我还想过,我的道行恢复到从前那个时候,哪怕有一半的道行,我还可以让虚靖、武冲、宗哲他们辅佐我,我折损十年寿命,也能算一算。”
“可惜啊,我还是想多了。以前老天爷多给了我百十年的寿命,我都觉得是再正常不过的,从来没有觉得时间不够用。可是当我还想要这个贼老天再多给我些时间的时候,它就是如此的苛刻,如此的吝啬。”
“也许这人生在世啊,你平日里最不在乎的东西,在你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秀才啊,我的时间不够了,不够我自己去探寻那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我才会这么直接,希望你能理解一个老人的不易。”
孔瑾感觉鼻子有些酸楚,心中有一股气流在不断地翻滚。
张时修这个老人以前从来没有当面叫过他“秀才”,而都是笑吟吟地称呼他“孔军师”“孔丞相”。
今日他说得这番话,喊出“秀才”这两个字,孔瑾心里很难受。
是一种被信任而无法直面对的难受。
是一种想用尽办法挽留而无能为力的难受。
生死面前,一切皆浮云。
孔瑾稳住心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天师,其实我一直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有苦衷的。”
“可是这件事情,我憋在心里也很难受。因为我感觉这个世界上我太孤独了,孤独得像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我,寂寞得我永远沉寂在黑暗之中一样。”
张时修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孔瑾,看来,今日他想要解开的谜题会得到答案,一层层迷雾将要被清风吹散,露出久违的阳光。
“你是很孤独,你是很寂寞,因为和其他人不一样,太与众不同了。”
“我经历的人生当中,也只有两个人能和你一样。”
孔瑾连忙问道,“是哪两个人?”
张时修摸着胡须,眼眸中似乎投向了遥远的过去,“这两个人啊,都是我身边的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人。”
“可是长大之后,都出乎我的意料,成为我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一个是武王,一个就是长生。”
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孔瑾听得心中微微一颤。
武王,旷世骇俗,惊艳绝伦,如同天降神人,大杀四方,几乎以一己之力,将大汉推向巅峰,打造了盛世华夏。
陆长生,当初一个小小的弃婴,在武王陨落之后,竟然能凭借一把武王传下来的霸王刀,在北莽幽州流沙之地艰难地存活下来。
而且还能保护住数百大汉子民,在北莽之地存活了下来,足足存活了六年。
不仅没有被灭亡,不仅没有被剿杀,而且越发成长起来,最终从离阳城杀了出来,杀向流沙郡,杀向幽州,杀出了无边荒漠,杀回了大汉。
至于未来,陆长生能杀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估计。
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扛起大汉的旗帜,成为真正的大汉扛纛者。
就这样的一个人,目前为止,已经远超所有人的意料。
孔瑾感慨道,“是啊,武王和陆长生,他们都是与众不同的人,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人,他们又都是孤独寂寞的人。”
“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他们,因为没有人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这也是我选择长生的原因,尤其是我看到他一个人坐在离阳城头,默默地守护离阳城里的大汉百姓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这个决定是对的。”
张时修轻轻叹了口气,“秀才啊,你可知道,为了你这个决定,你要付出很多,甚至要拼尽全力啊。”
孔瑾眼中有光,“人这一辈子,总要去拼一次命。”
“我前半辈子放荡不羁,放纵自我。在我醒悟的时候,我才明白,是时候动起来了,是时候去拼命了。”
停顿了一下,孔瑾有板有眼地说道,“老天师,既然你今天特意问起,我也不隐瞒了,我摊牌了。”
“我的确不是这个世界上的,我就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张时修本来微眯的眼眸猛地睁大,紧紧地看着孔瑾,“哪个世界?”
“你又是怎么过来的?”
孔瑾目光坚定,似乎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伸手朝上指,“老天师,我是从那里过来的。”
张时修瞪大眼睛,顺着孔瑾的手指往上面看,“你是从屋顶上过来的?”
孔瑾连忙说道,“不是从屋顶上过来的,是从天上下来的。”
张时修哑然。
孔瑾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