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要修缮紫府大阵,材料颇缺,她们这些晚辈受了家中父母之命,携带灵物前来各处坊市采买,本不是能惹上性命之忧的事情,她也来过不止一次…谁知…与这男子起了几处争执,对方竟然就要杀她!
她当然知道对方是赤礁岛的修士,也知道自己这赤礁岛的本家从来不好惹,一直忍气吞声,不曾想仅仅是答了一句,竟然要遭到杀身之祸!
‘望月李氏与我家为盟友,鹿莱我也是歇过脚的…只要逃到那一处…必然有人救我!’
她苦苦求生,可李绛年看得微微一顿,立刻明白了。
‘原来是两个小修追逃搏杀…’
这两人的修为都不算高,李绛年冷眼看了两息,立刻就认出中年男子身上的服饰,思虑道:
‘并火…是赤礁岛的人,我家向来与他们不对付…今日倒是撞进我的手里。’
他当即驾风而起,五指一张,便见风云滚滚,那玉石一般的色彩立刻攀上他的身体,化为夺目耀眼的玉石宝衣,他佝偻的身形通通被掩盖在这仙基之下,竟然有了玉树临风,潇洒雄壮的味道。
玉庭将』!
心念一动,立刻有一道玉矛出现在掌心,李绛年抬起手来,用力一掷!
“嗡…”
这玉矛立刻如同光矢一般穿梭而去,瞬息而至,那壮汉不过练气,哪里经得起这一遭?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骤然低下头,胸口已经被这玉矛洞穿,只余空荡荡一片。
他半句话来不及说,徒劳地吐出口血来,在半空中炸为无数火焰,纷纷然坠下,郭阁鹛早已支撑不住,被这么一遭吓得又骇又喜,谁知磅礴的玉真之光横扫而来,叫她咳出口血,脚底的法风难持,飘摇地坠下来。
倏忽之间,仿佛玉石铸就的臂膀已经将她托住,郭阁鹛心中无限惶恐,只骇道:
“多谢前辈!”
却听着一道柔和的少年声线:
“不必客气…赤礁岛与我鹿莱多有仇怨,不过举手之劳!”
“鹿莱?!”
郭阁鹛这才知道对方为何帮自己,一瞬间又惊又喜,心中腾起一阵异样,听着这柔和的少年嗓音,面上一下腾起红晕,红唇微抿,声音也娇柔起来:
“原来是仙岛的公子!”
李绛年被她这一句叫的脑后发热,口齿生津,郭阁鹛生得实在美丽,软绵绵地往他臂膀里一躺,露出雪白滑嫩的脖颈,让他咽了咽口水。
所谓的玉真震荡自然是他故意为之,就是要让对方震落在自己怀抱里——戏本中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郭阁鹛比他还大几岁,看得清清楚楚,抿嘴一笑,李绛年立刻赧颜起来,可是他的脑子转得极快,连忙移开目光,尴尬起来:
“对不住…姑娘,家中管得严苛,我独身修行三十余年…却少思虑过男女之防…”
‘三十岁的筑基!’
李绛年一动,郭阁鹛立刻把手挽起来了,皱眉发出几句哼声,答道:
“疼…”
李绛年立刻抬起手来,正色道:
“我替姑娘疗伤…”
他略微颤抖地将手按在她脖颈上,玉真法力汹涌而入,让女子面色越发红润,谁知玉庭将』威能无穷,却没有什么疗伤的能力,甚至有些伤而难复的意味,李绛年更不擅长此道,又怕伤了她,一时间全神贯注,面具之下冒出冷汗来。
郭阁鹛却想不到这一层,面具又将男子的面孔遮得严严实实,哪里会知道这筑基修士对她的伤势都有些为难呢?冰冷的玉质久久贴着脖颈,让她面色越来越红。
对方的法力在四肢百骸之中汹涌,明显有些敏感,玉庭将』体现在外的神妙又是威猛雄壮、潇洒自在的仙将模样,郭阁鹛一时间芳心异样。
‘父亲给我寻了南海的那几个子弟…哪有一个能比得上人家仙族的公子?又这样高大威猛…’
这一瞬间神差鬼使,她竟然抬起手来,纤纤玉指贴在男子的面具上,专注地盯着他,让李绛年微微一愣,呆呆地看着她,心中耸动,一时忘我。
李绛年并不是没有接触过女子,虽然家中管得严,到了东海却不乏有自己贴上来的女子——可他天生长相丑陋,是个心思极敏感的人,这些女人眼里无不有厌弃,时常让他默默黯然,心生排斥。
‘太完美了…竟然有女人这么柔情地看我,就该这么下去…’
他本以为得到世人青眼是他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可看着对方的眼神,这股渴望得到了一种怪异的、更极致满足,让他两股战战,迷乱无法自拔。
可他面上一凉。
郭阁鹛春意荡漾地解下了他的面具。
女子那双情意绵绵的瞳孔一瞬间放大到极致,残留的温柔仍然未退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耸动的动作进行了一半,立刻被压制回去,神色厌恶到了令人惊悚的地步。
如果说父亲李周巍的皮相诱惑来得无缘无故,金性影响,如同上天赐予,叫人自发沉醉,李绛年的丑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达到了同样的效果,哪怕玉真善于变化,他前半生都在努力改变自己的皮相,最后依旧是一种叫人天生厌恶、不可遏制的丑——更何况他此刻已经来不及用变化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