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再记到梦里去 。
水鹏冲他笑 , 后面津渡的屋角鸦飞作阵的 。
前面的话音被乌鸦声掩盖了 。
聂修远只听见他说 :“ 祝先生官运亨通 , 连阶累任 ! “
他颉首 ,“ 借你吉言 。“
渡船周围水波荡荡 。
民间有种说法 , 重阳日秋风盲雨的 , 那么冬日必将多雨多雪 。
聂修远望着远去的长州县 , 青绿避雨衫已经见不到身影了 。
也不知道齐家开始做冬衣没有 。
他能看出来 , 书院的学子当中 , 齐朝槿不是池中物 , 春闹一开 , 定然能在京城贡院见到他的 。
再思及水鹊之前生来给人当郎君的戏言 , 不出意外 , 齐朝槿会带着他上京 。
疏风冷雨 , 水鹊拢了拢避雨衫 , 他看下雨 , 赤脚穿的木展 , 脚趾尖也冻红了 。
齐朝槿在不远处的街巷口等着他 。
他快步上前去 , 齐朝槿就撑开油纸伞 , 让水鹊能把头顶的料笠摘下来了 。
转了两条街巷 , 就再见到云记包子铺了 。
水鹏还记着齐朝槿之前第一份请他吃的食物 , 就是这间铺子的 。
六枚铜钱就能买到两个 。
水鹊扯了扯齐朝槿的袖子 ,“ 齐郎 , 我想吃酸馆了 。“
他碚了舔嘴唠 , 雨冷天吃个热乎乎的菜包子 , 特别好 。
齐朝槿温声应答 :“ 好 。“
到云记的铺子前 , 买了两个酸馅 , 油纸包着 。
云记的生意好像这些日子来更好了 , 之前铺子只有铺面 , 没有供客人坐下的桌
椅 , 现在支了两张木桌子 , 五六个竹凳 。
雨渐渐大了 , 水鹊就和齐朝槿先在铺子里坐下来吃包子 , 等雨小一些再赶路回
去 。
刚出笼的酸馅 , 哪怕隔了油纸也烫手得很 。
水鹏和以前一样 , 齐朝槿拿着 , 他就着对方的手吃 。
他吹一吹酸馅油光光的面皮 , 白汽蒸腾 。
再去看齐朝槿的神色 , 淡淡的 , 望着青石砖的街头出神 , 不知道在想什么 。
水鹏眨了眨眼 , 低头咬了一口 , 一只酸馅就没了大半 。
男主的情绪好像这几日一直很低迷 ?
想不出来原因 , 水鹊余光一警 , 见了一抹红色 。
“ 小云哥 , 你腰上系的是什么啊 ?“ 随着那人走动 , 他转过头追着方向问 。
今日不是云叔看档 , 是他的儿子 , 坊间都喊他小云哥 。
小云哥的脸上一红 , 在耐脏的围腰上擦了擦手 , 十分珍惜地捧起来 。
是个绣着鸳鸵纹样的红黑色荷包 。
他神色羞报 , 道 :“ 是丁三娘送给我的 。“
丁三娘是两条街外丁家分茶铺考板的三女儿 。
听闻两家要好事将近了 , 水鹊和齐朝槿道了恭喜 。
雨势稀疏 , 两人撑着伞往青河村回去了 , 一路上水鹊还想着方才看到的荷包 ,
若有所思 。
授衣假正式放了第一天假 , 齐朝槿就到城北的陈氏书画铺去了 。
他的书画可以放在店中售卖 , 不过他不是什么丹青手 , 没什么名气 , 一幅山水画也就卖一百到五百文不等 , 主要还是在书画铺为上门的顾客揭裱书画 , 偶尔也有一些不买书画 , 只是需要人帮忙代写契约文书 、 信件的顾容 。
他自己的书画售卖出去 , 陈考板从中抽取一成 , 而在铺子里揭裱书画才是他的真正工作 , 一日能有三百文 , 至于代写文书信件的活计 , 陈考板算作是他的私活 , 并不从中抽取 。
齐朝槿预支了一个月的薪俸 , 九干文 , 茅庐要盖上青瓦 , 哪怕是只盖主屋 , 也须得七百片瓦 , 长州县的砖瓦价格在一片十三文 , 光是买砖瓦 , 就要花光了薪俸 。
届时还要加上泥瓦匠来修缮房屋的人工费 。
好在齐朝槿前头闲暇时 , 为书院或是寺庙抄书 , 也省下了不少钱 。
加之能够卖书画 , 再接些代写的活计 , 在十月到来前 , 覆盖修屋 、 买丝绵缝制冬衣的花销不成什么大问题 。
只是冬日需要的石炭和火盆一类的取暖物什 , 还没有着落 。
再观重阳节前的几日阴雨天气 , 今年冬必然是有大雪天的 。
书画铺下工早 , 齐朝槿回来的时候日头还没落下 , 他心事重重的 。
回到家里 , 水鹊搬了个藤编小圆墩 , 坐在院子里借着夕阳在摆弄针线 。
膝头放着一块不大的布料 , 是之前齐朝槿为他做秋衫时用剩下的闰罗 。
齐朝槿上前去问他 ,“ 在做什么 ?“
“ 你不要挡着我的光了 …...“ 水鹊搬着小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