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早就虚弱不堪。
现今雨夜之中,身上的深蓝衣裳, 已?满是泥水。
离京太久,不明眼前撑伞而立、穿着华贵之人是谁。
但听随从?的嘶声,立即反应过来,赶紧也撑起一把快散架的老骨头,扑跪在地,“嗵”地一声,头磕在一个小水坑中。
抬起头,是一张满是污泥的惊恐皱面?,被堵住的口?里呜咽。
“我没几年好活了,三爷饶过我,我家?中还有孙子?孙女,还在等我回去,您大人大量,便放我回去吧!”
原以?为当年逃出生天,还在家?中供着菩萨攒福,却厄运来临,被强拉回京。
自己这条老命,怕是要交代在这个深山老林。
但三人的不停磕头求饶,并未动摇雨中人的半分心意。
“杀了,埋了。”
冰冷的语调,短促的语句。
渐大的雨势中,身侧的亲卫听到了三爷的吩咐。
几人上前,攥起三个头破血流之人的后颈,拔出腰间长刀,抵在他们仰起的脖子?上。
锋利的刃触及脆弱的喉管,斜拉一刀,顿时鲜血直喷,散在瓢泼大雨中。
雨水冲去刀上残血,三人倒落在土黄的泥地上,裂开一个口?子?的漆黑喉咙里,还在潸潸地淌出血流。
不过瞬息,再无生机。
唯有瞪大的双眼,朝着同一个方向。
火把烧着灿然的光芒,映照林间密织的冬雨。
卫陵持伞垂眸,漠视他们的断气。
半个时辰后的挖坑,又亲眼见?他们被丢进灌木丛中的坑里,泥土回填踩实。
他方才松口?气,唇角扬起,微微笑了起来。
知晓她身世的人,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别人了。
*
傍晚用?过晚膳,妻子?又想吃山楂糕。
怀孕三月有余,最?初的孕吐之后,嗜好起酸的吃食,与怀阿朝时好辣,倒是不同。
若是个女儿,就好了。
夜雨繁重,心中激动不已?的卫远怕人去买的慢,便自己骑马去买。
待冒雨归来,在侧门处,恰将身上的油衣脱下给仆从?,听见?背后脚步声,转见?是三弟回来,还有几个亲卫。
不待开口?问人去了哪里,在檐下的灯笼光中,俯看到三弟的藏蓝色皂靴边沿,沾有黄泥。
“你去西城做什么?”卫远问道。
这种泥,只?有城西那片衫林才会有。
卫陵跟着大哥的视线,低眼落在自己的脚下。
侧首先让亲卫散去,笑了笑,道:“有事去一趟。”
见?状,卫远就知三弟又不愿和他说明。
自那年他和父亲从?北疆回来后,三弟便有许多事在瞒着家?中人。
不管是战事上的应变能力,亦还是与表妹的婚事定立。
这些?时日,正是秦家?灭门案审判,朝局动荡的时候,卫家?该当置身事外,不要插手分毫。
父亲和母亲也因皇帝吐血,暂时没有出府修养身体。
但他这个三弟,却时时往外面?跑。
卫远却不追问。
三弟心中有数,不会做出什么不利卫家?的事。
这会碰到人,还省得他让丫鬟走一趟破空苑,干脆把手中提着的几包温热糕点,分出两?包来,道:“你大嫂要吃糕点,我去买了这些?,你拿这两?包椒盐麻饼和枣栗糕去给弟妹吃。”
卫陵摇了摇头笑道:“既是给大嫂买的,哥你拿回去好了。”
“你和我还有你大嫂客气什么,你大嫂现今有孕在身,府上的中馈要劳烦弟妹,该是辛苦。不过两?包点心,推来推去的难看,拿着吧,也不知她喜不喜欢吃?”
卫远将另两?包拎起,道:“我还给阿锦阿若带了,待会让人送去。”
既如此?,卫陵只?得收下。
“多谢大哥了。”
兄弟两?个沿着长廊又说几句朝中的事,在岔口?分别,各自回去。
卫陵手上甸着糕饼,回破空苑。
她不喜欢椒盐,板栗还算是喜欢。
等撑伞入院子?,并不直接进那亮着昏黄光晕的屋中。
走去一旁仆从?住的小屋。
找到阿墨,让打盆水,再拿个刷子?。
在滴答滴答落下雨线的檐下,先在石坎上搓了搓靴底,再躬身弯腰,沾着木盆中的水,刷着靴上的黄泥。
随口?问着身边人:“最?近都忙些?什么?”
阿墨拿着那两?包糕,站在一边,闻言立即道:“哪里能忙了,不过是帮夫人跑跑腿。”
自从?夫人嫁给三爷,屋里的事还有账面?,甚至现在公府的中馈,都让夫人接管。
他只?做些?杂事,夫人要一个跑腿的,不是外出买什么,就是去库房拿什么,自己勤快就是了。
可他打小是跟着三爷的,但自北疆胜敌狄羌回京,三爷的那些?事,都让亲卫去做,他没多大用?处了。
卫陵仔细刷洗靴跟的泥,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你给夫人办事,比给我做事要好得多。这个院里,属你和青坠两?个人拿的月钱最?多,但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