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
周逸闻言,突然凄然一笑,不知道是自嘲还是真的感觉悲凉,对着赵定拱手道:“家父已死,公道就不必了,死者已矣,如今在下所期望的只是让家父早日下葬,入土为安,仅此而已。”
说是自嘲也对。
周善为什么选择自缢,他这个长子比谁都清楚。
说是凄凉也对。
曾经的周家,权倾朝野,一手把控国子监,一手把控吏部,门生故吏遍天下,而如今的周家呢?
树倒猢狲散。
曾经他父亲的门生有几人来了?
一个个都巴不得躲得很远很远。
今日能来的,也都是还需要依仗他周家的而已。
也就是颜士卿这个老夫子是看在了和他父亲当年的交情上面。
“也罢,既然周公子,不愿追究,那本王也就不做勉强,今日本王也就例行公事,代本王的父皇,为周大人吊唁。”
赵定长叹一声。
同样没有纠结什么。
但看着赵定就这么进去,周逸却突然开口阻拦道:“既然王爷说,想给家父一个公道,那在下倒是想听听,王爷所说的公道,到底是什么公道。
是王爷想要仗势欺人,欺我周家,还是真心为我周家讨回公道。
若是王爷打算以王权压迫于周家,那在下身为如今的周家长子,倒也不介意与王爷拼个玉石俱焚。
或许以在下之身,恐怕也伤不了王爷一根寒毛,但在下既为人子,也自当为父报仇!”
周逸这话说得不卑不亢,
几句话之间,便道出了自己的进退之道,既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同时也展露出了自己的态度,言语之间倒也丝毫没有落了如今周家掌门人的身份,架子。
但他这话一出。
在场的不少周家的人,却目光微微有些闪烁,眼底闪过一丝惧怕之色。
赵定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笑着道:“周公子.....”
“王爷,在下如今是这周家之主。”
周逸纠正道。
“好一个周家之主。”
赵定张口称赞一声。
虽说立场不同,但这个周逸倒也正是的有其父的几分风范。
进退有据,不卑不亢。
倒也是个人才。
但可惜,生错了地方。
注定与他找定陌路。
“多谢。”
周逸同样拱手一礼。
赵定笑了一声,抬起头,继续看向在场的所有人道:“今日本王来此,本王自然知晓诸位心底的想法。
皆是将周大人之死怪在本王身上。
但本王想请诸位扪心自问一句,周大人之死,或者说周兴之死,真的是本王所为吗?
当日周兴不满本王改革国子监,故而想要撺掇,欺上瞒下,给本王弄一场假科举,让本王颜面难堪。
本王为保自己颜面,为保大乾科举改革之事如常进行?
此事有错吗?
没错吧。”
赵定一字一句的看向在场的众人。
“第二:当日周善周大人,为保自己的哥哥,为了保家族,唆使周兴,汪禧将主谋的罪责推到湘南王,齐思王头上,欲将我皇家牵扯其中,以老湘王对于我大乾社稷的功劳,来胁迫我父皇退步,以此保周兴一命,保周家一世太平。
然此事被本王查出。
吾父皇,看在周大人多年的功劳之上,似乎也没有追究此事吧,仅仅是革去了周大人的吏部尚书之职,让其在家修养,对于周家的其他人也并未牵连。
如此算得上是法外开恩了吧。
再说如今这事,本王在临宜为镇灾,救下那些受灾的百姓,杀无良士绅,你们一个个不分青红皂白,便举书弹劾本王,若是本王真的是恣意妄为,仗势欺人也就算了,但你们却不问青红皂白,便为了你们这些士族的利益,因为害怕本王有朝一日会将这矛头对准你们,所以你们就联合起来上书弹劾本王。
事后,你们这些人是没事了,因为出头鸟已经死了,但你们可曾想过,周大人的处境?
他乃是大乾士族之首,又执掌吏部多年,于情于理都要为这件事做出一个交代,否则何以服众?否则国法何在?
所以害死本王的是周大人吗?
逼得周大人自我了断的是我父皇吗?
是你们!
是你们这些一个个哭得好像撕心裂肺的人。
你们哭的不是周大人,你们哭的是自己的前程?
你们哭的是周大人死了之后,谁还会为你们这些仗着祖上遗德作威作福的蛀虫。
趴在大乾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虫。
趴在大乾江山社稷上吃得满脑肥肠的硕鼠!”
“你....你....你血口喷人!”
听着赵定这话。
在场的不少士族气的浑身发抖。
“你为燕王爷,为我大乾的皇子,岂可如此?”
又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指着赵定破口大骂。
“玄远伯是吧。”
赵定挑眉冷眼的看了那名老者一眼。
“是老夫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