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经从绿筠那里得知了大长公主为难云卿的事。
到底是自己认定的儿媳妇,她自然不会再叫任何人看低她,嫡长公主也不行。
“怎么,哀家处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不成?”
康宁微愣,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之色。
太后待她向来宽厚,私底下都不曾对她疾言厉色过,更遑论当众拂她的脸面。
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先是二嫂替云氏说话,如今长嫂又公然维护,她们都吃错药了不成?
难道就因为永宁侯府的世子回归,云家有重振旗鼓的苗头,这对妯娌便放低姿态眼巴巴的去讨好?
她们如此行事,可对得起皇兄近些年呕心沥血对永宁侯府的打压?
“皇嫂想要做什么,自然无需臣妹点头同意,只不过这云氏女一不是后妃,二不是王妃,坐在那于礼不合。”
话音刚落,云卿下首的淑太妃也缓缓起身,屈膝对太后道:
“娘娘,康宁大长公主说得对,卿儿不是皇家妇,又于社稷无功,不该坐在高位,这不合规矩。”
太后听罢,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了淑太妃一声‘蠢妇’。
康宁分明是想折辱她的侄女,她不为自家人撑腰也就算了,居然还帮腔。
以前瞧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永安宫里守了三年寡就变糊涂了?
“怎么,你也觉得哀家应该将她遣去角落里坐着?”
淑太妃一愣。
之前在殿内发生的事情她并不知晓。
什么叫遣去角落里坐着?
卿儿乃永宁侯府的嫡女,虽然嫁过人,但眼下已经恢复自由身,要回也是回侯府的席位。
一旁的豫亲王妃见她满脸疑惑,压低声音与她解释了两句。
淑太妃听罢,霍地转头朝台阶下的康宁望去,眼底裹挟着怒火。
她虽然不想让卿儿坐在后妃的席位上叫人误会,但这不代表她能容忍别人轻贱她。
思及此,她猛地拔高声音道:“卿儿虽然于社稷无功,但云氏满门却誓死效忠皇室,
娘娘体恤功臣,有意抬举她,是她的福气,臣妾代云氏祖辈叩谢娘娘恩典。”
说完,她又行了一礼,然后退回到自己的席位。
太后的脸色舒缓了些。
还算她有点脑子。
哪怕她们曾经有再多的龃龉,这个时候都应该握手言和一致对外。
“康宁,你听到了么?永宁侯府战功赫赫,哀家邀她来上首入座,也无可厚非,你休要再多言。”
大长公主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受得紧。
她今日若不将云氏女从上首拽下来,日后还有何脸面立足于盛京权贵圈?
眸光微转,下首的镇北侯夫人李氏突然映入眼帘。
摊上这样一个亲娘,足够让在场所有人耻笑她的。
“苏夫人,永宁侯病逝得早,你作为云卿的母亲,是不是该劝诫她,叫她低调做人谨慎行事,莫要恃宠而骄。”
李氏本就心惊于长女坐在太后身边,听康宁这么一说,本能的就想附和,然后同她将人弄下来。
那个位置,太显眼了,她不能让长女稳坐于此。
几乎不假思索,她脱口就道:“卿儿,永乐公主都坐在下面,你怎么能代替她伴驾娘娘身侧?听话,赶紧到我这里来。”
太后明显察觉到身侧女子的异样,小姑娘背脊挺直,整个人如同拉满的弓,紧绷到了极致。
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疼爱,却要听其受教,换做谁都会不高兴的。
偏偏这丫头隐忍克制,将苦都往肚子里咽。
唉!
云卿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下意识垂头望去,目光触及到身侧探过来的手臂时,微微一愣。
她的眸光原本凉得如同冰刃,却在太后裹住她指尖的那一瞬,冰霜渐渐融化。
太后没瞧她,只冷冷的望着下面的镇北侯夫人,淡漠却不失威严道:
“是哀家刚才说得不太清楚么?需不需要我再与苏夫人叙述一遍?”
李氏见太后动了怒,急忙起身告罪,“臣妇不敢,只是觉得卿儿无功,不该伴在娘娘身侧。”
太后的眸光一下子变得犀利,又冷沉沉的质问:“你的意思是她没资格与哀家同坐?”
说到这,她猛地拔高声音呵斥,“苏夫人,为人母者,不该厚此薄彼。”
李氏一惊,仓皇下跪,“娘娘训斥得对,臣妇受教了。”
这时,御案前一直未说话的帝王突然开口道:“闹够了么?如果闹够了,都给朕闭嘴,
太后体恤功臣之女,特赐下恩典让云氏同席,此事不容置喙,也休要再提。”
康宁憋了一肚子的气,哪肯就此罢休?
可她又不敢忤逆圣上,只能抬头朝对面的几个御史望去。
御史们也觉得太后此举不妥。
而他们更担心的是天家母子起了心思,想要迎云氏入宫为妃。
君纳臣妻,这不是要步太祖皇帝的后尘么?
身为御史,他们怎能袖手旁观?
魏御史当即起身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