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地闹了个大红脸,眼中的霸道冰冷在此刻彻底化作小女儿姿态的娇羞。
忽地,她察觉到一只宽厚的大手摸索而来,在桌底下悄悄捏住了他的手,脸色登时愈发红得鲜艳。
宁定公主目光轻轻飘了过去,心中强装镇定,桌底下的手同样用力,反握住了张麟探来的手掌。
两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一切都不尽在言中。
“......”
本来太康帝还想再说些什么的,但忽然就没有了兴致。
沉默了片刻之后,只能摆摆手,“你们走吧,到时候礼部的官员会告诉你们各项流程,在家准备一番即可。”
两人默契地松开手,和太康帝见礼之后,便离开了御花园。
独留下太康帝坐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尽头,轻呷一口澄澈如玉的茶水,悠悠然起身。
“咳咳...”
他蓦地轻咳一声,钻心的疼痛涌上。
炽烈的阳光透过霞雾,落在了太康帝的背影上,将身上的衣衫衬得愈发璀璨。
而他就像是站在山头迟暮的雄狮,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身体每况愈下了...太康帝知道自己的情况,繁重的国务以及肩上担着的大明国运,无时无刻都在摧残着他的形神。
‘似乎...应该选一个接班人了。’
太康帝陷入了沉思,在场的太监宫女见状,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圣驾。
老二好断无谋,老三喜欢耍小聪明,没有帝王气象。
太康帝俯瞰朝堂多年,对于其中的明争暗斗早就了然于胸,几位风头正盛的皇子也多有观察。
之所以不立储,也是想要择一贤能之辈。
只可惜,唯一能入眼的宁定又是女儿身。
暂且不论女儿身能否担当帝王,恐怕就算他执意让宁定坐这龙椅,后者都不肯应允。
对于其他人来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无比诱人。
但宁定追求的是长生久视的修行路,而非被大明国运困缚住的九五之尊。
“唉——”
太康帝幽幽一叹,转而看向一旁低着头的赵让,“大伴,你觉得朕百年之后,朕的诸多皇子哪位能够克继大统?”
嘭!
赵让想都没想,一脸惶恐地跪倒在地,一连磕了几个响头,直到额头都渗血了,这才颤抖着声音说道:
“天家之事,奴婢怎敢妄议?”
太康帝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诶——?朕让你说你就说!”
“陛下,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奴婢不过残缺之身,陛下之走狗耳,焉敢妄议立储之事?求陛下收回成命!”
咚咚咚!
似乎怕太康帝继续追问下去,他又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这叫什么事啊?
立储之事哪里是他能够议论的?这要是传出去,诸位皇子会怎么想他?别看皇帝现在和颜悦色,保不齐突然变脸,说他离间天家骨肉,把他扔进诏狱...
伴君如伴虎,不外如是。
面对这种情况,唯一的应对办法就是打死都不回答。
“行了行了,再磕下去,朕的汉白玉石都要被你磕破了。”
见赵让磕得咚咚作响,太康帝甚觉无趣,直接将人挥退了。
赵让如蒙大赦,麻溜地滚开了皇帝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