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年,秋, 乐安公主献策开恩科有功, 晋封为乐安长公主, 赐封号镇国, 凡三品以下官员见镇国长公主, 须行见君之礼。
无数双眼睛盯着夏浅枝,盼望这位一向低调安静的公主殿下能够意识到这件事的非比寻常之处,婉拒皇上的封赏。
这些人注定要失望了, 夏浅枝连最寻常的礼节性的推拒都没有, 神色自若的从皇帝手里接过封诏, 谢恩, 成为了大夏朝第一位镇国公主。
许多人猜测夏家最后一根独苗苗终于还是受到了皇帝的猜忌, 他将她捧得高高, 无非是为了将来让她摔得更狠。一小部分人则认为这是皇帝难得的反省, 先帝在处理奉国侯一事上存在诸多疑点, 给夏浅枝最尊贵的身份, 显然是皇帝对往事的弥补。
夏浅枝得到新封号之后一次也没有在朝堂中出现过,却总有些惠及百姓的旨意是皇上借着她的名头颁下去的,这一点让那小部分人坚信了自己的推断。
又过了几年之后,大夏朝第一位女将军横空出世, 然后是第一位女探花,女状元, 越来越多的女子走出后宅的时候, 才有人意识到, 皇帝在开元二年的秋天埋下一粒种子,数年来持续不断的浇水,施肥,耐心的等待,直到它长成参天大树,年轻的帝王心满意足的摘下了丰硕的果实。
现在,大夏朝的臣民们尚不知道皇帝心中的想法,他们忐忑不安的望着并肩而立的皇帝与公主,无一不期盼着秋日选秀的到来能够更快一些。
夏浅枝自然不能参加选秀,她坐在长乐宫里把庄嬷嬷转交给她的小匣子里面的首饰一件又一件的摆出来,挑挑选选,不知该把哪一支簪入发间。
满满一匣子都是制式别致花样新颖的首饰,从檀木到暖玉,缠丝,累珠,点翠……以一个公主挑剔的眼光来看,每一件的做工都粗糙又稚嫩,但是夏浅枝明白,除了这匣子里的东西,在接下来的一年或两年的时间里,她都不会再戴别的首饰了。
包括帝后大婚那一日,她特意描开了眉眼,戴了璎珞项圈,身着百花不落地的广袖留仙裙,腰系五彩宫绦,坠着堆金叠玉的环佩,足穿云纹点珠软缎小靴,因为身份尊贵,并未如其他贵女等人一样跪地朝拜,而是笑盈盈的站在人群中,不像来贺礼的妹妹,倒像误入此地的仙子。
皇后王氏很清楚的知道这位镇国公主的特殊,她的视线扫过夏浅枝全身,最后定格在她的发间。她今日的装扮极尽华贵喜庆之能,若不是从头到脚都避开了正红色只怕就要喧宾夺主,偏偏头上只插了一支青玉攒珠步摇,将满身的繁华与热闹都压了下去。
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可人儿。
王皇后收回自己的视线,对身旁投来疑问目光的皇上浅浅笑了一下。她的容貌算不上顶尖,皇上立她为后自然也不是为了她的容貌,而是她背后的王家。不过她这一笑灿若骄阳,皇上心里反而生出几分莫名的期待来。
王皇后对夏浅枝产生兴趣的同时,夏浅枝对自己这位表嫂也很好奇。皇帝在登基前就将大夏一大半的军权牢牢的握在了手里,正如她所猜想的,她的表嫂出自门生遍布天下的大儒之家,完全符合皇帝掌握文臣的需要。
不过……她的表嫂看起来,非常的不“文臣”。不需要相处,深交,这是属于女孩子的直觉。
王皇后对长乐宫的第一次造访印证了夏浅枝的直觉,她在她的屋子里转了两圈之后,露出了一个意外的表情,暧昧道:“本宫终于知道皇上为什么一点儿也不急着给公主找驸马了。”
夏浅枝刚想客气两句,王皇后又道:“原来公主早就已经‘金屋藏娇’了。”
夏浅枝轻咳一声:“皇嫂说笑了,臣女哪儿有什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