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空青在日头将落未落时去寺外逛了一圈, 同时也见识到了孔怀玉口中“君圣之争”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原先听孔怀玉那般讲述,穆空青以为外头应当是喧闹嘈杂、人声鼎沸的。
可现场的情况却完全叫穆空青吃了一惊。
现下似乎已经过了那争论不休的时候,两方拥趸拉开架势引经据典、一辩一驳, 只有在一人说完之后, 才会有旁人出声, 俨然又成了一场论道。
文风鼎盛之时, 有百家争鸣之势本就是常事。
青山书院与永嘉书院绵延数十年的龃龉中,也未尝没有这个原由。
而穆空青的这篇文章,更像是一个引子,直接将人们心里一直存在的, 却未曾深思过的想法点明, 方才能快速吸引一群拥趸。
发展到现下这个局面,于穆空青而言已经是意外之喜。
见外界言论并未失控,穆空青便不再关心此事。
论道台已经摆开在寒山寺下,明日观战者便不再以书院学子为主。
游散在外的士子, 专心学问的文人, 甚至只图个热闹的百姓,都会在论道台下亲眼见证学子相争。
而论道之后, 也是揭晓前两日大比魁首的时候。
永嘉书院身为上一届论道魁首,明日要面对的是余下十家书院的挑战,只在体力上便是个不小的消耗, 今日也当养精蓄锐。
穆空青放宽了心, 严子轩却放不下。
他自幼便有名师教导, 后又随大家研习数月,就连今日的命题, 也是他幼时就写过无数此的劝学篇, 简直像是上天都在帮他。
却不料想, 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穆空青那里。
而他听着那些人的争论,只觉得字字句句,说的都是自己志在必得、誓要夺魁的那篇文章。
严子轩一整个下午都在思考明日应当怎样在论道中扳回一城。
他欲要去长兄那里商议对策,长兄却毫不在意地让他收心,专心准备乡试。
严子轩沉默良久,方才用有些干涩的嗓音问道:“那我们青山书院呢?若此次再空手而归,我青山书院岂不是成了天下学子的笑话?”
严子城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冷冷道:“你若是也能成就一个大三/元,青山书院的名声必定也能响彻天下。”
严子轩的拳头紧了又松,到底还是没能忍住:“青山书院亦是外祖的心血,你就这般不将它放在心上吗?”
严子城却是直接将书摔在了桌上,冷冷道:“所以我要你专心科举!少盯着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严子轩一言未发,脑海中想到的,却是永嘉书院那群在父兄口中离经叛道的学子。
可永嘉书院于科考上的成绩,已然是诸多书院中首屈一指的。
究竟是上天无眼,还是他一直以来的认知有谬误?
严子轩的这一颓丧,再加上领队者严子城的不在意,直接导致在第二日的论道中,青山书院整个便如同一盘散沙一般,称得上一句一击即溃。
本次文会论道的命题为劝学。
纵观这三场文会比试的主题,可以说得上一句一脉相承。
从求学到厌学再到劝学。
原本这样的安排,应当是正巧循序渐进的。
第一日是求学之苦,第二日是苦中生厌,第三日是厌者需劝。
只是谁也没曾想到半路冒出了一个穆空青,直接将这摊子一把掀了。
若是今日当真还要揪着于厌学者的劝谏,那今日的论道,便等同于是昨日寒山寺外诸学子相争的延续。
这个结果,永嘉书院作为守擂者,自然是乐见的。
事实上,即便永嘉书院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