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学之事,今日论道也免不了要带上这一茬。
一个劝学二字,要连续辩上十场,期间还不能在同一论点上反复纠缠,学子们自然是要各显神通,将这题目或延伸或升华的。
既是劝学,那可论的点也就只有劝学者和被劝者两方。
论完了劝学者,再论被劝者。
在被劝学的学子中,怎么都不能直接将厌学者排出去。
一旦将话题牵扯到了这里,那永嘉书院出言参与辩驳者就必然是穆空青无二了。
也不需要多的,只要穆空青将自己昨日所作的骈文再拆开详解一便,基本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再加上有了昨日那一遭,不少人都对穆空青这个年纪轻轻,却处事透彻明晰的作者有了不少好感,是以今日穆空青一出面,人群中便有了一阵窸窣骚动。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夸赞什么“剔透君子”、“惊才绝艳”,真的谈不上是自豪居多,还是羞耻居多。
该说不说,江南之地的读书人也是名不虚传,这夸人都能给人夸出朵花儿来。
从含蓄委婉的,到直白热切的,只要穆空青着意去听,他后半辈子所有夸人的词句,都能从里头寻摸到了。
自然,有夸的也少不了骂的。
只不过这骂人的词儿可是没人敢来直言直语那套的,最多也就是语带讥讽暗喻两句,说得过火还容易叫人抓着把柄,问他你既自比圣贤,又怎可口出恶言?
原本应当最是活跃的青山书院散了,旁的书院也少有能在口舌之争上胜过永嘉书院的。
不为旁的,便是引经据典这一项,永嘉书院的学子们便胜过旁人良多。
要是论起书院藏书阁的规模来,四大书院可以说是不相上下。
但若是问哪家书院在藏书上对学子最大方,那必然得是永嘉书院。
别管究竟是何等珍品,只要不是孤品,就皆尽任由学子们翻阅,不设任何门槛。
而严苛者如青山书院这般,为了保护那些珍贵的古籍手记,直接就将藏书阁分了内外两层。
外层都是些普通书籍,任由学子们翻看。
内层才是书院珍藏,不得特许者不可入。
谈不上究竟这二者间孰优孰劣,永嘉书院也确实有学子因疏忽闹出过不少损失,只是在这论道一场上,要说学识广博,其他书院的学子确实是吃了不少的亏。
从永嘉书院能多次占据论道魁首之位便可见得。
尤其在孔怀玉和张华阳这两个老手的带动下,众人全都学会了用些偏冷的典故说话。
当他们提出的示例、引用的典籍,对方甚至都未曾读过时,又能有什么办法驳斥?
偏偏对面还不是胡编乱造。
在场文人士子众多,交友遍天下者有之,出身世家大族者亦有之,哪怕当真是孤本,也总有人曾听闻过一二消息,可以出面证明确有此文。
也有那多次参与江南文会的学子,每每一到论道时,便顿感头痛欲裂。
“永嘉书院这帮人,我这都是第三回来江南文会了,他们居然还是同一招。”
百川书院刚刚败退,领队的学子不禁抱怨道。
沈墨手中折扇一摆。
以他的骄矜,能走到这论道台上来就已经是极限了,更别说下场同人辩论。
方才他瞧着对面的穆空青,心里头除了一股一股的火气,旁的什么都没想到。
沈墨此刻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他三年之后的乡试必要中举,而后便直接能直接留在京城等待会试。
至于穆空青这人,横竖家中现下对他的关注也淡了去,爱怎的便怎的吧。
论道的魁首,毫无意外是由永嘉书院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