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放把夏清清送回俞深家时, 已经晚上一点了。
月底的京城已经在为入冬做准备,深夜的寒风刀片似的将行道树叶子削落,绿带里的球形木槿顶端泛萧瑟的枯黄, 白天繁华热闹的街道此时彻底安静下来,偶有几个行人经也裹衣服脚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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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别墅门前。
曲放看了眼车窗外, 将自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夏清清身上。
“外在吹风,”他掖紧, “别感冒了。”
即便只有几步路,曲放也不愿意让弟弟风吹到一点半点儿。
成年男人的体温将夏清清完全包裹, 带一种奇异的温暖和干燥,让他产生一种能够闻到的错觉。
他乖巧的任其动作, 目光平视去, 以这个角度,只能够看到曲放略显凌乱的领口。
夏清清:“这部戏拍完又要进组吗?”
曲放点头,但他又说:“不再忙,我平时也会抽空来看你。”
“最差最差, 至少在年底, 我肯定会赶回来。”
他摸摸夏清清的头发, 掌下很柔软的触觉, 像在摸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
“你一个人在外, 要照顾好自。”
这句夏清清已经在不同的人身上听到数次了,但他依旧很有耐心的回应, 后头一转, 原封不动的还给了曲放。
“这种应该我你说吧。”
“二哥才家里最不让人省心那一个。”
夏清清微微扬唇角, 车顶的照明灯散发温馨的橘黄光晕,折射在他蓝色的、晶莹剔透的眼珠里, 映出那双眼睛里流淌的,湿润的水光。
他长得于漂亮了,气质也总给人疏离感,但当他用这样湿湿润润的眼神看谁时,比最惹人怜爱的小动物幼崽还要令人心软。
曲放的心算钢铁做的,现在也融成一滩水了,何况他从来都抗拒不了宝贝弟弟这种湿漉漉的眼神。
他故作长叹,拖长了音说:“呀,二哥没有清宝省心,也没清宝听,以没人疼也没人爱。”
夏清清眼睛弯了弯,像初上树梢的新月,轻轻笑说:“还有我呀。我最喜欢二哥了。”
“二哥好帅,”他眼睛亮亮的,很真诚的看曲放,像在看自的英雄,“我的保护神。”
虽然知道这大概率夏烬生曲歌曲弛乃至夏避锋等等一众人都说,但没办法,曲放还夏清清这一套吃得死死。
容貌俊朗的青年昂扬眉峰,得到弟弟的那句“喜欢”后,眉眼间溢出的骄傲得如同打了胜仗凯旋的年轻将军。
“那当然了,我可全界最好的哥哥,曲弛不比我早出生几年,即便如此他也只能排在第二。”
“毋庸置疑,我才清宝最爱的人!”曲放自信的拍了下胸膛。
夏清清点头,鼻音软软的:“嗯嗯!”
他余光看了眼车载屏幕的时间,惊觉已经这么晚了。
曲放注意到夏清清的视线,主动说:“你快进去吧,早点洗漱休息。”
夏清清的搭在车门按键上:“那么,该说再见了?”
“这道别的第一个步骤。”
“第二个步骤,”曲放先一步跳下车,微微弯腰做出一个绅士礼,“祝你好梦,我的宝贝小王子。”
或者说宝贝小公主。
夏清清搭他的下车,捏了捏西装外套,笑眯眯的他挥挥:“晚安,全界最好的哥哥。”
曲放目送他,一直到别墅门打开又关上,再也看不到那道清瘦的背影,才转身上车。
进门后,夏清清脱了外套,随搭在小臂上。
他随意看了一圈:没关灯吗?
其实还在曲放车上的时候,有些意外。
经一个多月的同居处,夏清清大致摸清楚了俞深的作息规律,这个时候方应该已经休息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灯全都亮。
他微微皱眉:俞深不那种会随便打乱自生活节奏的人。
夏清清顺把灯都关了,只留下一盏照明的。他正准备回房休息,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沙发上坐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那……
俞深。
他裹件雪白的浴袍,或许性格使然,连穿浴袍时都将每一个衣角和褶皱整理的规规矩矩,只露出背、颈部和脚腕的皮肤。
他微微翘腿,浴袍下摆因为动作分开,膝盖上放一份当日的晚报,低头,隐去下框的金丝边眼镜有些滑落,似乎在认真阅读的样子。
夏清清的目光先落在俞深身上,后才往下移,看到了茶几上杯壁沾猩红酒液的高脚杯,和紧挨的已经见底的红酒瓶。
整幅画的气氛既禁欲、克制,又有些说不出的颓丧和糜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