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公,有人三岁不能开口,有人同年诵念诗文,有人弱冠领军燕然勒功,有人年到知命一事无成,老夫改变不了。老夫此生的宏愿,也不过只是为书中写了千万遍『民』,尽一份读书人的责。」
「序列根植在天下黎民的血脉之中,您怎麽断绝?」
「看似无法实现的目标,才能算作是宏愿,对吧?如果没有这点牵挂,老夫可能早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袁明妃神色凝重:「您会成为众矢之的。」
「早就习惯咯。」
老人似抵抗不住这山顶的寒风,拢紧了身上的衣袍,回头面带笑意看着袁明妃。
「如果到了那天,你会向老夫出手吗?」
「会。」袁明妃回答的毫不犹豫。
如果张峰岳此生的宏愿真要斩断序列,那他就不会留下任何一个高位从序者,包括他自己在内。
否则这便不是绝天地通,而是一场凡人登神。
面对袁明妃的坦诚,张峰岳苍老的面容上不见半点恼怒,而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老夫是走上了一条自绝于天下人的绝路,所有跟随的我和帮助的我的人都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反而最后会因为老夫而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此刻在不少人眼中,老夫应该才是这座帝国最大的祸源,是最该死无葬身之地的老匹夫。」
张峰岳放声大笑,眉眼中却满是豪迈和洒脱。
「可这样也无妨,虽拦路者千万,吾亦欣然前往,谁能挡我?」
「既然您老矢志不渝,那为何要帮我完成佛序二?这麽做岂不是自相矛盾?」
在袁明妃身后的广场中,此刻盛开着一片繁花海洋,有莲花座从中升起。莲花瓣中徐徐绽开,放出万千华光,其中隐约一道盘腿而坐的模糊身影。
「如果你能杀了老夫,那便证明你能走通那第一条路,老夫此生的宏愿同样能了,再无遗憾!」
张峰岳轻轻一笑:「老夫又何必要挡要拦?」
佛光盛大,照破番地黑夜。
袁明妃眉眼低垂:「那如果在我建立的新秩序中,民如草芥丶人如牛羊,您怎麽办?」
「那被你所杀的,便不会是大明儒序张峰岳。」
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人似乘风而去。
张峰岳负手而立,俯瞰山下村庄中亮起的点点灯火。
「星星之火,终可燎原。这座帝国,也是时候该热闹热闹了。」
与此同时,距离番地千里之外的成都府,刺耳的警报划破夜空。
天幕上,北斗七星璀璨如明月,洒下的星光让整座城市亮如白昼。
剑尾喷溅的焰火将空气烧的沸腾扭曲,眼神淡漠如神祇的道序踏剑凌空,身周祭起的各式符篆浩瀚如汪洋。
城市中有人影不断起落,站在楼宇之上,抬头与天上之人对望。
他们或是青衫仗剑,或是黑袍持枪,箭矢扣在弦上,子弹推入膛中。
乐艺的鼓点激扬战意,数艺的布阵响在心底,御艺为前锋交战道念,礼艺如督军压阵在后。
位于城中央的衙署内,老人破天荒的脱下了那身经年不换的邋遢麻衣,换上一身朱红补服。
可那块缀在胸口的补子,却不是文官该用的飞鸟,而是一头如今在大明朝廷之中早已经销声匿迹的锦绣狮子!
以文官之身着武将袍服,大明儒序唯有一人。
儒序三,裴行俭。
「为了活命,宁愿数典忘祖,给张希极当狗.」
裴行俭嗤笑一声,「浮黎,就凭你也配闯我成都府?!」
讥讽的话音响彻全城,压过了那躁动的飞剑和如海符篆。
立在高天之上的浮黎置若罔闻,两指并拢如剑,戟指地面。
「上!」
篆身的赤光随敕令点亮,连缀成一片猩红海洋,朝着人间倾覆而下。
雄壮的战阵之音浪冲天而起,在道念中来回冲杀御艺瞬间士气大涨,抢过符篆的控制权,凌空引爆。
轰!轰!轰!
爆散的火海遮星蔽月,肆虐的馀波摧楼毁房。
「浮黎,老子今天就送你没脸没皮的不肖子孙去永乐宫的列祖列宗!」
裴行俭眉眼间煞气凝结,身形将动之时,却被一只从侧后方伸开的手掌按住肩头。
「都一把老骨头了,就别折腾了。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我这种年轻人来。」
裴行俭侧头看去,就见张嗣源面带微笑,对着自己点了点头。
张嗣源踢起衣袍前摆曳入腰间,双手左右一分,那把能够切换枪弩形态的武器骤变为两把直刃长刀。
慧根盘绕为柄,金丹分裂为锷,篆体铭文刻在刀身之上。
左为灭佛,右为破道。
「儒序的,都跟我上!」
张嗣源踏破地面,飞身直奔浮黎。
「不知死活。」
浮黎以手指天,天幕之中星光陡盛,一道雷光骤然劈落,轰向袭到他身前的锋芒。
轰隆!
炸雷声响,白光照彻满堂。
暴雨打窗,听得房中人抖若筛糠。
「今天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帝国江南各省叫的上名字的门阀,用新东林党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