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们真要让唐小姐死在棺材里?”
想到方才盖上棺盖的那一瞬,唐烟那双潋滟的眸中染满的悲凉与绝望,楼祁心中莫名有些不忍。
他也不想自家老大有朝一日后悔,纵然老大身上的杀气让他寒毛直竖,他还是继续壮着胆子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唐小姐要是死了,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听了楼祁这话,赢肆蜷曲的手指克制不住轻颤了下。
他那张邪肆的脸上,也染上了明显的挣扎。
“楼祁,我不能原谅她。”
他这话,像是在跟楼祁说,实际上,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如果没有宁妈妈,我撑不到爷爷找到我。宁妈妈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我至亲,可是她却拿着那么长的针,一下一下扎在宁妈妈身上。”
“我都数不清她往宁妈妈身上扎了多少针。”
“我连宁妈妈的尸体都没能看到……我想宁妈妈了……”
楼祁跟了赢肆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他对宁卿的感情有多深。
他心下唏嘘一片,沉默了许久,他才又轻声开口,“可是刚刚唐小姐说,她往傅夫人身上扎针,是为了救她,她……”
“不可能!”
赢肆冷厉地将楼祁的声音截断,“我不信她恶毒地折磨宁妈妈,是为了救她!”
想到宁卿死前吃的那些苦,以及悬崖下面,那大片刺目的血红,赢肆眸中再没有了半
分的挣扎。
“唐烟她把宁妈妈害得那么惨,她就算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洗清她身上的罪孽!”
“可是……”
楼祁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当他对上赢肆那双已经翻涌成了一片血海地狱的眸,他终究是没再说任何劝阻的话。
他只愿,唐小姐死后,老大不会疼,不会后悔……
……
棺材外面的脚步声早就已经走远,唐烟的脑海中,依旧重复着赢肆方才的话。
这是她欠他的……
他总是说,她欠他。
可时至如今,唐烟还是想不明白,她究竟欠他什么!
她两次救过他的性命,他却一次次将她推入绝境,她究竟欠他什么!
雪花已经在地上累积出厚厚一层,月光与雪光相映成辉,今晚是一个难得光亮明媚的夜。
可棺盖落下后,所有的光明,仿佛都彻底从唐烟的生命中消失,她的余生,只剩下了看不到边的黑暗。
四周黑漆漆的木头,更是让唐烟打心底里恐慌。
她讨厌被困在密闭的环境中。
她在精神病医院的那五年,顾惜惜每次过去折磨完她,都喜欢将她困在一个箱子里。
身体蜷缩无法伸展,哪怕是阳光最灿烂的白日,也看不到分毫的光明。
在里面,看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这种折磨什么时候是尽头,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逃离那家精神病医院后,唐烟努力遗
忘她曾经历过的不美好。
可她依旧压抑不住内心深处对密闭空间的恐惧。
此时她一个人被困在这狭小、密闭的空间,曾经的恐惧再次卷土重来,让她的整具身体,都克制不住战栗。
这棺材的密封性没那么好。
她能正常地呼吸。
也就是说,她在里面,不可能很快就被憋死,只会慢慢地被饿死、渴死、病死。
至少,一两天的时间。
想到那么多分秒,她都要一个人待在这个鬼地方,唐烟几乎要崩溃发狂。
她发疯一般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可她现在,拼尽全力,也不过就是动一下手指,她连棺盖都碰不到,更别说把棺盖掀开了!
唐烟不信鬼神。
可人在惶惶无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胡思乱想。
浓郁的黑,如同张牙舞爪的恶鬼,寸寸逼近,让她那颗不安的心,更是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她现在,真的好害怕。
但不会有人对她伸出援手。
她只能一个人挨过这仿佛永远都看不到边的分分秒秒,最终在死亡中解脱。
“救命……”
夜色渐深,这处树林又太过偏僻,唐烟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过来,可人在极度惊恐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喊救命。
好似,喊几声救命,她还能再拥抱光明。
“救命……我不想在这里……”
唐烟的声音越来越低哑,最终几乎听不到。
她真
怕,她会一直意识清醒,直到自己死亡。
幸好,她又冷又饿、胃里还格外疼,到后半夜的时候,她便已经支撑不住,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哐!”
棺盖猛然被掀开,唐烟眼皮克制不住跳了下。
她想要撑开眼皮,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她眼皮真的是太沉重了,她没法一下子睁开。
“唐烟!”
唐烟那冷到发僵的身体骤然被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紧紧箍住,她也终于撑开了眼皮。
她的眼前,仿佛笼罩了一层雾气,她看不太清面前男人的脸,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