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者驾着车，哼着曲，感受着这份来自大山深处的宁静，心要静下来时就仿佛有人在耳边说枉为人师，念及至此黑衣老者猛捶了一下马车，吓得黄牛回过头来看着黑衣老者。

那是一个无比纯净的眼神，没任何人的眼神能比这个眼神更纯净更能刺激人，因为这来自一头黄牛，虽然黑衣老者是当世最强者，但他并不通牛性，也不能与黄牛交流，那眼神似是在问黑衣老者是不是有病，被这眼神盯着黑衣老者顿感惭愧。

“抱歉抱歉，是我……”，黑衣老者下意识道歉，话说到一半又反应了过来，自己竟在跟牛说对不起，反手一巴掌打到了牛屁股上，他意识到自己心乱了，虽然自己极力表现得不是很在意，但自己作为一个活了一千年的人，确实没有为这个世界的修行体系带来过什么变革。

牛痛的哞哞叫，车也不拉了，也不管黑衣老者是不是当世最强者，转过头来对着黑衣老者骂骂咧咧，哞哞哞地叫着，骂的奇脏无比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黑衣老者也不气恼，只是有些伤感，自己开创书院，为天下青年才俊提供修行学习的机会，世人也尊自己为天下师，到头来连头牛的尊敬都得不到，还被个混小子蛐蛐。

这世间修行的逻辑基点就是沟通天地元气，大家都一样哪需要什么功法，以术入道又有何不好，踏踏实实的专攻一项直至自身能力的极限，尽人事以待天命才是这世间的法则，哪有播了种就一定能收获的道理。

若努力就能有收获这世间不乏大毅力者，也没见几个能活够两个甲子，不对，还有两人活得比我都久，酒徒屠夫更是怕天上那位怕到躲起来了，这样看来还是自己厉害一些，虽不说创了几门功法，但至少不用再躲躲藏藏。

想到这些黑衣老者又愉悦了起来，开心了还没多久，黑衣老者一把捏住了牛的嘴，因为这牛在那一直喷口水，甚至有一滴落在了他脸上。

望着这头牛，黑衣老者不禁感慨，“牛啊，还是你活得自在，既不会被老天爷追杀几百年，也不用背负种族传承之重担，饿了就低头吃草，困了就倒地休息，无喜无悲无忧无虑。”

牛虽然被捏住了嘴，但舌头却哧溜了出来，添着黑衣老者的手，整得他好不恶心，一时间一个阴暗的想法就冒了出来，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不一会又回到了马车上，手中多了几样事物，百年熟地黄，一颗不知叫啥名的果子，一朵七瓣彩莲。

黑衣老者捏开了黄牛的嘴，将百年熟地黄塞了进去，一时间黄牛疯狂挣扎，但口中的丝丝回甜让黄牛不经嚼了嚼，这一嚼不要紧，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冲击着牛的味蕾，眼泪不自觉的从黄牛的眼角划过。

黄牛在此时此刻感受到了一种跟自己种族不沾边的情感，那就是幸福，黑衣老者也不吝啬，又将那果子和七瓣彩莲喂给了黄牛，黄牛一边吃一边留着泪，当吃完了这两样之后不禁伸出了舌头舔着嘴唇，又冲着黑衣老者哞哞了两声，似是表示自己还没吃够，还想再吃一些。

此时黑衣老者不紧不慢，从一旁的草丛中抓了一把草，递到了黄牛嘴边，脸上挂起了最纯粹的笑容。

牛张开嘴，用舌头将那把草卷入嘴中，嚼了两下又吐了出来，不仅是吐了草，还在吐着口水，似是那草弄脏了它的嘴，又略带不满的哞哞两声，似是指责黑衣老者拿这垃圾喂自己。

黑衣老者见后更是放声大笑，抱着牛的头，蹲在了路边的草丛旁，指了指草丛，黄牛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好吃的东西就是这堆草丛，大口大口的就嚼了起来，嚼着嚼着又吐了出来，似是反应过来这草丛就是自己平常吃的东西，但不知为何今天却感觉无比难吃，黄牛不信邪的又咬了几口，又再次吐了出来。

哪怕是黄牛，此时也明白自己再也吃不下这普通的草了，我本可忍受黑暗，奈何见过光明，还没来得及懊悔上了黑衣老者当这件事，反刍来了，百年熟地黄、不知名果子，七瓣彩莲又回到了黄牛嘴中，不仅没了之前的香甜可口，甚至因为串味导致奇苦无比。

实在无法忍受全部都吐了出来，丢了西瓜丢芝麻，黄牛又感受到了一种跟自己种族不沾边的情感，这便是后悔。

黑衣老者笑了，他成功的将自己的不开心分享给了黄牛，看着黄牛从此也有了喜怒哀乐，他欣慰的笑了。

黄牛哭了，而且是痛哭，它被无尽的后悔之情淹没，对着天空哞哞的叫着，似是在哭诉。

黑衣老者十分满意目前的成果，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分享给黄牛，毕竟独愁愁不如众愁愁，转念间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顿时一种触电的感觉从脚底直升天灵盖，他又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一座道馆中。

一位青衣道人见到黑衣老者立刻开始弯腰行礼，“见过夫子。”

黑衣老者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道观中，翻找了无数书架，终于从书架中找出了一个小瓶子，回头望了望那青衣道人，打开瓶盖往手中倒着药丸。

倒第一颗，青衣道人扯了扯嘴角。

倒第二颗，青衣道人握拳的指甲刺破了手掌。

倒第三颗，青衣道人跪倒在地，不断的磕着头，而且越磕越重，越磕越响，很快鲜血就染红了地上的石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