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凤山庄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每天都能见到不同的闲散侠客,他们多半没什么名气,却能和叶元洺同进同出。
现在叶元洺不怎么防着她了,她时常能到处走动,看见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游侠,她默默为他们默哀,因为这些人一定都是叶元洺用来当炮灰的。
她现在时常去拜见叶老夫人。
老夫人明明未到四十岁,看起来却老态龙钟了。
唐挽每天都过去奉茶,刮风下雨都不缺席。这天也是,看起来山雨欲来,她坐上软轿,摇着团扇,扇着沉闷的空气。
金凤山庄在半山腰,抬头看一眼天空,仿佛乌云靠得很近。
她在雨落下来之前踏入了老夫人的正堂,把团扇递给沈迟,路过堂中冰盆时多看了一眼,过去老夫人的身边嗔怪道:“今个儿下雨,天凉了些,这些下人怎么可以给您用那么多冰。”
她吩咐她们撤掉一半的冰,拿过薄毯流畅地衔接盖到老夫人腿上,嗓音柔柔:“您要注意身子才是,儿媳前两日才见您腿疼。”
老夫人笑呵呵地点头,抚着她的手,和她聊起家常。
她很喜欢唐挽,很多小辈来陪她聊天,都没和唐挽聊得顺心。
她病得越来越厉害了,唐挽亲自喂她喝药,她喝不下去,一边喝一边咳,咳得嘴角和衣领都是深褐色的药渍。
唐挽正给她擦着,内屋传来更加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猛烈到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老夫人听见了,面色倒是淡淡,张嘴继续喝。
唐挽满脸心疼,嗓音轻柔地道:“我听闻相公请到了鬼医前来,却一直不见鬼医来为爹娘医治,昨日便问了相公,他只叫我来侍奉好爹娘,不愿多言。”
老夫人听了重重地咳起来,直接把药推翻了。
药碗啪的一声四分五裂,唐挽担忧地给她顺着后背,安抚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得午睡了,小睡一阵起来之后,就是她处理账本的时间。
唐挽如愿地看到了几页,老夫人不知是绝望了还是怎么的,这回竟然直接让她帮着一起处理。
唐挽在家就学过看账,帮着处理不在话下,好几天下来,老夫人渐渐地将账本转移到她手上。
这事瞒着别人,唯独老夫人身边的老仆知道。
老仆担忧地道:“若庄主和老爷发现了,他们都不会放过您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双九年华时嫁给叶盛异,给心狠手辣的他生了毒蛇一样的儿子,如今我才不到四旬,却形同八十岁的老妪,谁折磨的我,我心里都门清,这山庄是他们叶家人的,与我有何干……且看着吧,唐挽可不是向着叶家的。”
“但万一她那边被庄主发现了,她将您供出去……”
叶老夫人当然清楚唐挽或许并非向着她。
次日唐挽来陪她,她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提点道:“挽挽啊,你还是要有个孩子才行,有了孩子,很多事情会更方便,不是吗?”
她倒要看看,是她主动给账本的事先被发现,还是唐挽让叶元洺主动移交账本的动作更快。
傍晚,唐挽难得邀请叶元洺来她院子里用晚饭。
叶元洺很是激动,唐挽则是叹了一声,水润润的眼睛望着他:“也不知是怎么了,我们到现在都没有孩子。”
他闻言,笑着搂过她:“看来是我不够努力了,竟然都让挽挽埋怨我了。”
当晚,他又一次陷入幻境里,被点了哑穴之后,只能无声地喊着痛苦,想要解药。
唐挽穿一件雪白的单衣,在灯下把玩沈迟送她的香囊,指尖一点点抚摸过朱红色的刺绣。
沈迟伺候她洗脚已经很熟练了,握着她的脚踝放到巾子上包起来擦掉水珠。
今天有些安静,以往她都很会闹他。
等他洗手熄了灯,抱她放到床上时,她忽然出声:“你许久不回组织,你们堂主不追究吗?”
沈迟:“只要钱庄里我的钱号还在,并且尾数额是三九,他们便知我是在出任务。”
唐挽抱着他的脖子,轻轻蹭了一下,声音像是自言自语:“既然这样,你要和我生个孩子吗?”
他反应很大,把她按进被褥里,用被子盖住。
唐挽探出头,瞪着他:“你干什么,我会生扒了你衣服不成?”
他喘了一口气,黑眸认真地看着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准再乱说。”
她笑出声,坐起来,语气也很认真:“除了我们二人,谁会知道孩子是谁的,你害怕了吗?”
他摇头,单膝跪在床边,一字一句道:“我不是害怕,我是拒绝,我们之间不会有未来……”
如果有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他们未来的关系所在,一定会害了她的。
唐挽不准他继续说,“为什么不能有,因为你是个杀手吗?”
他一顿,嗓音低哑:“对,我是个杀手,是个亡命之徒。”
他哪天死了都不知道,在她身边这段日子,能好好护着她,是他最安稳的日子了。
她盯着他,看了好久,单手抚上他的脸:“黑月堂救了你,你加入了黑月堂,相应地就要付出代价,需要给八千两白银,才能脱离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