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清晨,天空如同被细腻的银纱轻轻覆盖,透出一种淡雅而清冷的蓝,仿佛是大自然最宁静的呼吸。
晨曦如同害羞的孩子,缓缓探出头来,只洒下几缕柔和而苍白的光线。
它们穿过稀疏的云层,给这沉睡的世界披上了一袭淡淡的金辉。
街道两旁,树木静默地矗立,枝头挂满了晶莹的霜花,宛如千万颗璀璨的钻石,在微弱的晨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偶尔,一阵寒风掠过,便有细碎的冰凌轻轻摇落,发出细碎而清脆的声响,如同冬日清晨的乐章,悠扬而动听。
常威信步游走在胡同里,身边的行人们都穿着厚重的棉衣,帽子、围巾、手套全副武装,谈论的话题依然是抢购。
“您抢到了吗?”
这句话今天代替了“您吃了吗?”
“我抢到五斤鸡蛋,还买了点粗粮,您呢?”
“唉,我就抢到点地瓜,这以后没了自由市场可咋整啊。”
“是啊,听说现在乡下都缺粮,大锅饭里都是稀粥和面糊。”
“前几个月还好好的,说变就变了。”
“唉,我媳妇今儿还得去排队,我中午下班也不在食堂吃饭了,赶紧多跑个市场看看,能不能买点粮食存着。”
“今年冬天雪水也少,明年怕是还要闹旱灾。”
“南边几个省都没下雪,长江水都快见底了。”
“唉——!”
常威听着耳边的议论声,心情渐渐沉寂下去。
春江水暖鸭先知,住在京城,这里的百姓对政策的影响力有更深刻的认识。
地方上的百姓还在迷糊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通过隔壁邻居家七舅老爷的侄儿媳妇的六姑妈的儿子的表哥的弟媳妇的小姑子拿到了内幕消息。
他脚步沉重的走进院子,听到大伙议论的话题也是关停农贸市场的事情。
邬继茂住在后院里没有回家,倒是不清楚具体情况,正在好奇的向张龙赵虎打听着。
常威怕聊天的内容过于劲爆惹来审核之神,他不敢进去凑热闹,转身去了鼓楼派出所的院子。
这里静悄悄的,只有户籍警和几个值班的治安警,连经济警察都不在。
他还想找那个小警察问问,躲在柜子里的人到底听了个什么笑话呢。
这事他可没忘。
常威是个很有坚持的人,做事绝对不会半途而。
从户籍警办公室门口路过,他探头向里面的女警花们打听着:“你们什么情况?所里的人呢?”
“常处长来啦,快进来喝杯茶。”户籍办的女队长站起来热情招呼着,笑道:“都派出去了,听说昨天两个市场踩伤了人,还有几个市场发生哄抢,天桥市场还开了枪。”
常威愣了下神,没想到还真的出了事。
“伤的严重吗?”
“骨折了几个,还有个人内脏也有伤,这里面还是个人是单位的会计,带着钱陪采购去抢购的,还好钱没丢。”
“还有单位的人?”
“多着呢。”女队长走到常威身边,瞥了眼外面小声道:“咱们街道都派了人去抢,他们消息灵,抢到不少粮食回来。”
现在说起这事都不说买,说抢。
给钱也要抢,不然买不着。
常威轻轻点着头,拒绝了女队长进去坐坐的邀请,背着手回到龙组这边,想了会朝着北屋东耳房去。
这里两间耳房是后勤的办公室。
自从新增白泽和朱雀两个小队后,后勤也扩员有了四个人,宋姨也成了正儿八经的副科级干部。
人都是从鼓楼所里调过来的。
杨文海当然不乐意,可惜他只是个小小的科长,不敢和常威这个大处长争论,只能低声下气的送了条烟求他高抬贵手,在得到承诺后,搓了搓常威的脑瓜子才满意离开。
耳房里,宋姨正在骂人。
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指指点点,“你就是东北人说的虎娘们。”
挨骂的女人呆呆坐着,脸上带着两行清泪和几处青肿,期期艾艾道:“我,我就是,就是好奇问问,谁知道他,他居然又动手揍我。”
“我觉得你家老爷们还是揍的轻了,谁家娘们会去这么说话的?”
“我这不是好奇嘛。”
常威最怕这种婆婆妈妈的事情,转身就要走,宋姨眼尖,瞬间换了笑脸迎出来。
既然被发现,他就不好再走,毕竟后勤也是龙组的下属,他关心道:“姨,这是咋啦?”
“虎娘们啊!”宋姨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解释道:“这不是前些日子你们出差吗,白泽小队就不忙,中午有时间会趴着睡会,都是龙精虎猛的大小伙子,睡觉的时候不免会有人打鼾。”
常威心里一悸,不会自家院子里也闹出奸情吧?
这特么的也太狗血了。
“这个虎娘们回去就问她家老爷们,别的男人睡觉都打鼾,你咋不打鼾呢?”
宋姨说完还愤恨的朝屋里瞪了一眼,骂道:“你还好意思哭,上次就挨过揍,也不长长记性。”
常威这才想起来,上次就是这个娘们回家问丈夫,别的男人屁股都是凉的,你咋是热的呢!